第2章 穢亂宮闈

    

“七皇叔,你可見到薑家小姐嗎?”

“原來是太子,你怎麼尋到上林苑,這地方你覺得會有你的薑家小姐?”

蕭硯山嗓音薄涼低沉,帶著絲很淺的輕漫笑意,或者說,是不屑,隻是若細細品味下來,薑意暖還是能聽出他咬著牙加重了‘你的薑家小姐’這幾個字。

“七皇叔莫怪,我是看到她貼身婢女在上林苑外探頭探腦,以為這丫頭又走錯了路,便進來尋她,實在是叨擾七叔了。”

蕭策習慣了蕭硯山冷言冷語,笑容得體的朝著耳室虛掩的門瞥了一眼。

當時薑意暖秉著呼吸,心跳差點就要停擺。

她扶著腰,忍痛穿衣,正當她穿襦裙外裳時不小心劃落檀香熏爐,屋內的響動,還是驚動了門外的二人。

聞聲,蕭策深眸含笑,靡靡的語調帶著撞破好事的探究:

“七皇叔,您嘴角上的胭脂顏色嬌豔,可見屋中藏了絕色,我倒要瞧瞧什麼國色能讓七叔違背祖製,私帶入宮。”

當太子說出這等戲言時,穢亂宮闈,這四個字早已在薑意暖腦海中蔓延開來。

上林苑是皇上撥給祁王休憩之地,文武百官上朝商討國事的崇德殿就在不遠處,縱然蕭硯山權勢滔天也不可隨意出入後宮,若蕭硯山在此處亂來,彆說退敵之功抵消,還得被言官彈劾參奏。

薑意暖眯眸望著院落那蛟紋蟒袍的太子已然收了摺扇舉步向前,他輕握著摺扇一端,誌得意滿走來。

她看在眼中,隻覺得牙根癢癢,蕭硯山竟不阻不攔,任由他朝著這走過來,她環視周遭,這處耳房一眼望到底,除去那張垂著青紗幔的雕花羅漢床,再無藏身之地。

這幾息,薑意暖腦海中不停的盤算,若她合盤拖出跟祁王殿下的姦情,正值陛下宴請百官之際,陛下才下旨賜婚,卻被雙雙打臉,盛怒之下,薑家命運會如何?

沉默半晌的蕭硯山抬手一攔,長眸慵懶地掃過太子:

“還不是太子送來上林苑的賀禮,難道你忘了,也罷,不過是個放浪輕賤的宮婢,你帶走便是了。”

話落,蕭策臉色百轉千回,最終恢複意識,背後起了層冷汗,忙回:

“七皇叔,此事侄兒當真不知,想必是個想攀附高枝的宮婢私自前來,擾了七皇叔清淨,容後侄兒命福海處理,此刻陛下等您上殿謝恩,彆讓皇父久等。”

“唔…”蕭硯山點頭,樣狀恍然大悟:“說得很合我意,走吧,彆讓陛下久等了。”

看著兩道身影同時走出上林苑,薑意暖身上早已被汗水浸透,她不敢久留,待他們出了院門,即刻翻窗離去。

幸好她走得及時,當她牽著雲舒的手繞過宮闈時,已經看到太子身邊的李福海帶著一眾小太監滿宮搜人。

太子多疑狡詐,他又怎會輕易相信祁王口中所說的太子宮的女婢上門勾引的話,隻不過祁王正中他的七寸罷了,太子重譽,謹言慎行多年,又怎會冒險落下穢亂宮闈錯事任人掣肘,事後必然會來上林苑搜人。

若搜到,他自然不會留爬上政敵床榻的女婢,此後三緘其口,免得引火燒身。若冇搜到,他自然伺機將祁王殿下穢亂宮闈的荒唐舉動在皇上麵前大做文章。

“福海公公,你怎麼從上林苑出來?”薑意暖站在連廊一角,手中還把玩著雲舒竹籃中采摘的牡丹花,佯裝悠然。

李福海聽聞身後有人喚他,回頭去瞧,在見到薑意暖時,差點冇蹦高了躥起來。

從正午到如今這會兒,他一直忙著找人,上半程找薑家小姐,下半程找魅主賤婢,他覺得能活著見到薑家小姐是件太過愉悅的事,畢竟太子爺發了很大的火,他這條命在生死簿來回閃爍跳躍。

“哎呦我的主子,小祖宗喲,太子爺遍處尋您,可算找到您了。”李福海顧不得疲憊,三兩步蹬蹬跑到薑意暖跟前,隻差冇作揖下跪了。

“宮宴時太子說想吃牡丹花糕,本打算去禦花園多摘些牡丹,一時忘了時辰,我這就回去。”

薑意暖臉上掛著天真爛漫的笑容,隨口搪塞了過去,幸好來時她做好萬全準備,此刻每走一步都像是走在刀鋒,又不敢讓李福海看出來端倪,便刻意放緩腳步。

“福海公公,您去上林苑做什麼呀?”

問這話時,薑意暖目光正在禦花園的花枝前流連忘返,幾隻彩蝶流連不歇,她信手去撲,彩蝶振翅飛走,這一問剛好勾出李福海滿腹苦水:

“嗨,說來真是晦氣,太子宮竟然跑出個下作宮女,跑到上林苑勾引祁王,被太子爺撞見,祁王殿下頗有微詞,主子命奴纔去上林苑搜人,活要見人死要屍。”

“還有這事,他向來眼中不揉沙子,今兒又是陛下賜宴群臣的日子,若鬨出這等笑話,並非小事,福海公公還需謹慎行事,剛巧衣衫被花枝劃破,容我更衣後再回承明殿,勞你派人給太子爺捎個信,免得他焦急。”

薑意暖麵上滴水不漏,她的衣服被蕭硯山撕破了裙襬,幸好雲舒機敏,多備著兩套襦裙宮裝。

思緒間,回到承明殿中,此刻宴席歌舞正濃,她坐在尾席,才落座,便聽見陛下開口戲虐:“愛妃快瞧瞧,這太子神不守舍多時,見到薑家姑娘回了宴席,總算是六神歸位了。”

“珠聯璧合,佳偶天成,臣妾覺得這話用在太子跟薑家小姐身上確實妥帖。”

惠妃連聲附和,精緻絕美的杏眼還不忘朝著遠處薑意暖的位置掀眸瞧上一眼,此刻就算是陛下說太陽是綠色,想必她也會隨聲附和說一句日光真綠。

賜婚的旨意隨著太監那高且尖細的聲音說出口,舞姬紛紛退下,她看著宴席前端一玄一青兩道筆挺身影先後站在殿前,薑意暖顫抖的手藏在寬大衣袖,兩道目光同時落在她臉上猶如冰山遇驕陽。

祁王冷戾邪佞,太子溫潤如玉。

她像牽線木偶,儀態萬千的走到近前,太子蕭策抬手要去牽她的手,她嬌羞躲閃,實則噁心他的碰觸。

四人齊齊跪下,薑意暖垂眸閉目,正要領旨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