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借東風
翌日醒來，薑意暖吩咐雲清去辦一些事，便帶著雲舒照例去了鬆岩堂請安，這是她多年如一日的請安規矩，每日挨著半炷香的時辰便可。
薑意暖到時，崔姨母跟顧依依正在祖母正堂坐著喝茶聊天，薑意暖往常一般請禮問安，坐在最靠門的位置喝茶，等著祖母聊完便起身離開。
祖母此刻正跟崔姨母談論著祁王蕭硯山身世，說著說著話鋒一轉，又轉到了最近文帝四處尋人的訊息。
“這祁王殿下行事太過荒唐，那上林苑跟宣德殿隻一牆之隔，雖說未在後宮，多少也膽大包天，再說那婢女也是奇怪，找了許多時日，竟無人敢承認，文帝赦免其罪，瞧著情形，納入祁王府也未嘗可知。”
崔姨母說起這事來眉飛色舞，她聲音本就尖細，說起話來快如滾珠。
“聽聞昨日宮中天使帶著端敬小侯爺連青蕪郡主府邸都去過了，可見陛下對此事很是上心。”
祖母拿著茶盞略一沉吟，動靜鬨得如此大，可見此事非比尋常。
“是呀，說來奇怪，當日宴席都是四品官員以上的嫡女正室方可有機會參加，連桑榆夫人都不曾受邀，可見這被祁王臨幸的女子地位尊崇。”
崔姨母說話間帶著幸災樂禍的心態，如今她女兒上位並不光彩，她倒是希望陛下能儘快找出這個貴女，無端是誰，也好遮掩一二。
“這事與端敬小侯爺又有何關聯？”
祖母慢悠悠放下茶盞，顯然被崔姨母口中此等秘事勾起興致，兩人你一言她一語，根本冇理會坐在下首的薑意暖跟顧依依。
原本薑意暖瞧瞧時辰差不多，打算起身離去，被祖母冷不防那麼一問，心裡猛地一沉，那日她曾親耳聽說端敬小侯爺說見到蕭硯山抱著個女子走進上林苑。
為何事隔那麼久，卻在此刻舊事重提。
崔姨母捏著嗓子，故作神秘地輕聲說道：
“聽聞這端敬小侯爺逢人便說跟祁王殿下有過魚水之歡的女子是個絕色，他曾遠遠見過一個背影，也是陛下尋人心切，這纔想起端敬侯府這個出名的紈絝，陛下還戲言，若他能找到人，就賞他世襲罔替的丹書鐵券。”
丹書鐵契？
祖母聽崔姨母說完，眉頭微蹙，不由朝著屋中坐著的兩個青春少艾的後輩看過去，若說這丹書鐵契自太祖那些年薑府便有幸得過一次，那是多少軍功血淚才得來的，而後薑府大起大落，到了這一輩，纔算得上光耀門楣，出了個太子妃。
如今文帝竟為了找一個門風敗壞的女子就要賞賜丹書鐵契，說起來實在有些令人瞠目結舌。
“暖暖，你前陣子去宮宴，可曾發現什麼端倪之處？”
祖母抬眸，銳利的目光如刀似劍，冷清清的颳著她臉頰，全然帶著審揣的意味，其實說起那場宮宴，若真計較起來，並未有太多適齡貴女入宮，青蕪郡主向來跟孫女走得頗近。
若真是青蕪郡主當上祁王妃之位，倒是於薑府大有裨益。
薑意暖堪堪舉起茶碗，慢悠悠地品茗一口，這才起身回話：“孫女未曾發現異常之處。”她沉下心揣度，畢竟自己才被冊封太子妃不久，端敬小侯爺若是要命的話，定然不會來薑府觸黴頭。
思及此，驚慌失措的心也收得七七八八，正準備起身告退時，門房跑進院子外麵稟告的小廝，匆匆忙忙道：“給老夫人請安，端敬小侯爺帶著宮中天使來府中拜訪。”
鬆岩堂此刻一片靜落，到底是老夫人見多識廣，心思縝密，她忙吩咐薑意暖先回自己的暖月閣，而後便叫人設香案擺點心，順便找心腹嬤嬤將尚在軍營的桑夫人請回。
薑意暖立刻應下告退，她這一走，崔姨母這對母女也起身離去，不過顧依依還是在迴廊處攔住了她的去路。
“表姐，你走那麼急做什麼？莫非心中有鬼？”
顧依依在鬆岩堂始終冇有開口說話，此刻倒是眯著眼，從上到下打量著薑意暖，視線最終落在她白皙脖頸處露出的梅花圖案。
“宮宴那日，表姐也是被太子殿下尋了許久，聽聞李福海可是上午尋你，下午尋那無恥宮婢，恰好表姐又在當日掉了珍珠簪子，表姐，難道不該跟老夫人交代實話嗎？”
顧依依那雙冷峭的眸光死死盯著薑意暖的臉頰，她不肯錯過她任何的表情，想到她那碗賞賜的紅花湯，恨不得此刻就殺了她。
“是你，跟祁王殿下苟且**的人是你對吧？”
顧依依脫口而出，這想法早在她心中盤桓多時，她跟母親四處蒐羅當天宮宴的事，無非就是想找到薑意暖的錯處，顯然太子爺早就懷疑薑意暖的清白，這才鼓動端敬小侯爺自告奮勇接這份差使。
“嗬，表妹，你還真是處處與我為難，既然你心中有懷疑，為何在祖母麵前隻字不提，讓我猜猜你在打什麼注意。”
薑意暖冷笑，她緩緩掀起眼簾，冷冰冰的眸光帶著不屑，寡冷，鄙夷，卻獨獨冇有膽怯慌亂的神色。
站在一旁的丫鬟雲舒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她做不到自家小姐那般淡然自若，隻死死的摳著手心，不敢讓自己露出馬腳。
“表妹從來都瞧我不順眼，從前因為一塊布匹衣料，再後來穿著素雅扮慘博取太子同情，如今又想栽贓陷害了？”
薑意暖冷嗤道，她故意言語刺激顧依依，轉挑著言語來譏諷她，顧依依有個致命缺點，便是沉不住氣，隻要打下她的氣焰，便會想方設法扳回一城。
她想知道顧依依母女倆到底查到什麼證據，纔敢跑到她麵前叫囂。
“陷害？我陷害你什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自己平時裡都……”
顧依依柳眉倒豎，她的丫頭暖玉在壽延堂後麵挖出的藥渣，這就是最有力的證據，昨晚，昨晚薑意暖竟也跟野男人幽會，還喝了避子湯。
阿姆說要等合適的機會扳倒薑意暖，此刻她覺得就是最好的時候，端敬小侯爺就是那東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