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膽子小麼？
“孤見七皇叔並不急著打探美人下落，斯以為隻是露水情緣，七皇叔並不打算將人納入府中，若非父皇擔心七皇叔子嗣單薄，也不會如此大費周章找人。”
蕭策笑容俊朗，言語間還在探尋上林苑當日始末。
說到底，他就是不甘心，明明抓住了七皇叔的錯處，父皇非但不責罰，反而大肆封賞，為他尋人，而自己，明明是這京城最尊貴之人，竟連娶個側妃的資格都得看著薑家臉色行事。
教他如何不恨意滔天。
“自薦枕蓆的人，不配入祁王府。”
蕭硯山用霸道而又輕蔑的口吻說道，視線掃過馬場內戰況正酣的馬球比賽，線香燃起，穿著花枝招展的千金貴女換上襟膊在馬上肆意馳騁，教人看得眼花繚亂。
“七皇叔常年帶兵出征，也該有個貼心的人幫著打理府中事務，父皇刻意辦了馬球會也是想讓您相看相看，若是瞧上哪家貴女，也是她們福氣。”
“也好。”
蕭硯山這兩日一直在追查華陽宮失竊事件，憋了一肚子的火氣，如今看到那小騙子坐在席麵氣定神閒的喝茶悠哉，簡直就要將她一併點燃。
“薑姑娘不去打馬球嗎？可是瞧不上本王的賞賜？”他掀眸，凜冽森嚴的視線逼向薑意暖。
晌午的日光曬著衣角，薑意暖正有些困怠，突然被蕭硯山點名問話，她整個人坐的筆直，規規矩矩起身回道：
“回祁王殿下，臣女這兩日身子乏累，本就不善騎馬，祁王殿下賞賜自然是極好的，若早知有今日，臣女定然日夜苦練馬術，眼下隻能看著旁人拔得頭籌。”
薑意暖的回答沉穩而世故，連一向滴水不漏的太子爺都頗為滿意的揚了下眉角，溫煦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時帶著讚許。
偏偏蕭硯山並不領情，說話間已起身，他穿著暗紅色圓領錦袍，手腕衣領處還繡著蛟紋金線雲釉，丹鳳眼微微含著涼意：
“嗬，本王不喜口蜜腹劍之人，薑姑娘喜歡看馬球，去旁邊營帳去看，本王要更衣。”
薑意暖不惱不活，氣定神閒的起身，對答如流間依舊是神仙態度：“太子殿下，祁王殿下，臣女告退。”
雖然心裡痛恨這副高高在上的麵孔，可終究能離太站得遠一些，她低眉順眼的出門，腳下步伐卻泄了底。
蕭策看著幾乎是一路小跑著走出主帳的薑意暖，莞爾笑笑：“七皇叔，暖暖膽子有點小，你莫嚇壞她。”
“哦？她膽子小。”
蕭硯山冷峻的臉上幾分笑意翻起，他怎麼能看到那小騙子眼中閃爍的分明是厭惡，似乎並不想多談薑意暖，他轉了話題：
“太子既然來了，跟本王去騎馬狩獵，本王也好考校考校你騎射功底是否退步。”
——
日升西落，馬球會上博得頭籌的竟然是左相庶女江蓮月，她麵若桃李，粉麵如畫，捧著祁王賞賜的白玉如意走回側帳，引得不少世家女酸話連連。
“我倒是什麼東西，一個小小庶女，還是被祁王殿下拒婚的人，捧著個玉如意，還真以為自己要當祁王妃了。”
“瞧她那冇見過世麵的樣子，剛剛在馬球場上，不要命似的搶奪，祁王不過在打賞戲子一般隨意賞賜，她捧著進門，八百輩子冇見過一般，真是給相國府丟人。”
江蓮月咬著唇，方纔還喜滋滋的笑容漸漸從臉上消散，她垂頭瞧著手中捧著的白玉如意，有些欲言又止。
側帳都是世家女賓，她們議論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落在她耳中，她聽著那些諷刺侮辱的話，想要回嘴，又想起嫡母出門前疾言厲色的訓斥告誡，便收了聲音，埋首垂淚。
眼前這副場景，薑意暖不由心生恍惚，當年她在宮中雖有皇後之位，地位卻不如個有臉麵的下人尊貴，她也曾受過此等屈辱，寒冬臘月的天氣，她的後宮冷如冰窖，雲舒她們為了幾擔銀碳，受儘淩辱，思及此眸中閃過一絲冷光。
“有本事在事後傷人，怎麼不敢當麵去搶，什麼時候開始上京城世家貴女都是這副輕賤不要臉的姿態了，讓人瞧著就作嘔。”
薑意暖把手中的杯子往茶桌上一戳，瓷器發出清脆的碰撞聲，雖然不大，卻很有威懾力。
“薑姑娘，你身份尊貴，又有太子爺庇護，自然不懂得侯門宅院的卑劣伎倆，我勸你，還是要分辨人心纔是，彆誰都幫。”
李月柒是阜陽公主跟驃騎將軍李世勳的嫡女，身份遠遠比青蕪郡主更加尊貴，上京城都知道她愛慕祁王多年，為等祁王而誤了花期，眼下瞧著誰都不順眼。
“相由心生，觀人便知。”
薑意暖笑笑，風輕雲淡的說了一句：“江小姐，這裡烏煙瘴氣，你隨我出去逛逛吧。”
“你…說誰烏煙瘴氣。”李月柒冇想到薑意暖會冒出這樣一句，登時一噎，瞪著眼睛就要發飆。
薑意暖輕飄飄的掀眸一笑，舉手投足間依舊是端莊婉約，她那眼神很直白，卻含蓄的笑笑不說話，拉著尚在恍惚的江蓮月走出側帳。
身後是被氣得摔碗打桌的李月柒，如今她還頂著未來太子妃這尊位，縱然李月柒氣得七竅生煙，也不好直接對她辱罵。
兩人一前一後走出營帳，馬場比鄰山林，豐茂的枝葉剛好遮去了毒辣的日光，薑意暖跟江蓮月並不熟稔，出手相助也不過是為前世的自己鳴不平而已。
“多謝薑姑娘，可是我現在還不能離去，我還未向祁王殿下謝恩，聽聞祁王殿下為人清冷，薑姑娘能不能再幫我一次，陪我去主帳看看。”
江蓮月憂心忡忡的看了眼身後最顯眼的那頂主帳，咬唇凝目，她想去謝恩，卻有些擔心自己人微言輕被嗤笑。
“這，恐怕不太方便。”
薑意暖想都冇想直接拒絕，不管是太子還是蕭硯山，她避之不及，哪兒還敢往上湊，辭彆了江蓮月，她從馬廄選了一匹溫順小馬駒，溜溜達達往樹林遊逛。
可惜，天不隨人願，有些人想見卻難如登天，她隨隨便便在圍場騎馬，也能撞見眼高於頂的祁王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