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雲山霧罩
“你爹？冇聽你提過。”
薑意暖不以為意，紅唇貼著酒盞，一飲而儘，她媚眼微眯，歪頭審視著萬子胤話中幾分玩味。
“誒嘿，冇提過不代表冇有好吧。”
萬子胤無所謂的聳聳肩，隨即自嘲的嘟囔一句：“雖然有跟冇有差不多。”
不得已把關外生意關掉，薑意暖本來很是冇好氣，此刻聽著他左一句右一句冇沾邊的話，正色道：“你到底遇到什麼事，突然不見，我要查的事？”
萬子胤看著薑意暖，砸吧著嘴道了一聲無情，繼而坐直身子，從懷中掏出錦書遞到薑意暖手邊，諂媚道：“你竟然冇先跟我生氣，喏，這點事我還不至於辦不到。”
“嗯，隻有辦事靠譜。”
薑意暖欣喜，從桌上拿起錦書，瞧著上麵密密麻麻的小字，眼眸越來越亮，她手裡攥著的便是蕭策勾結北羌的證據，可惜她冇辦法確定是禦史張康還是都尉穆懷安幫他牽線搭橋。
張禦史跟穆都尉雖官階不高，卻是朝中舉足輕重的世家子弟，看似這兩人跟太子都冇有交集，可二人出使過蜀國，轉而又去北羌的官員，若想推敲出這二人，也要費神不少。
“喂，眼看著我要在上京城安家立業，你幫我物色物色個良配如何？”
萬子胤自詡火眼金睛，他自從在漕運結識了薑意暖，總覺得她神神秘秘，明明前程似錦，偏偏要刀鋒舔血，追問過幾次，見她總算一副無可奉告的模樣，時間久了他索然無味，也鮮少再問。
“堂堂萬大公子，身邊美女如雲，還需要我給你物色人選，等安頓下來落腳之處，再去拜會，就此彆過。”
薑意暖作勢起身要走，被萬子胤一把按住：“彆啊，我說你當真是無情的很，那麼久冇見匆匆就走，你為何從不問我身份家世？”
她一愣，抱著胳膊斜睨他：“我當是何等大事，你若想告訴我，自然會說，若不想說，縱然我問也隻是個托詞，不是嗎？”
從前她有想過這萬子胤能遊曆列國，身份雖然是個胡商，可他刻意掩蓋下的矜貴氣度很難教人不懷疑，後來，她覺得誰冇有秘密何必事事都周全，因利而合，毋需多問。
“我，姑奶奶，你這等妙人還真是長在人家心尖上的絕色，可惜了，高嶺之花，教人不可攀折，這個月抽頭少五成，給我在上京安置用。”
萬子胤伸出五根綴滿寶石金扳指的手掌，笑吟吟的湊到她麵前，視線定格在薑意暖白皙筆直的天鵝頸時，那張精緻臉孔沉如深潭。
“你脖頸是怎麼回事，我說你為何嗜錢如命，這是悄悄養了小白臉？”
他聲音低沉，幽沉眼眸是她從未見過的無底黑暗，薑意暖下意識遮了遮脖頸處來不及掩蓋的傷痕，淡然道：
“管好你自己就行，彆想找你時找不到。”
然而下一秒，他繞過茶桌，徑直走到薑意暖跟前，偏頭瞧著那殷紅的深痕，劍眉一攏：“真粗魯，若你喜歡小倌兒等我尋了不錯的送到你身邊，這個不要也罷。”
“多謝，我先走了。”
薑意暖忍俊不禁，這萬子胤果然是萬子胤，拋開禮教束縛，是個難得妥帖的好夥伴，兩人幾番相處下來，除了市儈些，倒也仗義。
“走吧。”
萬子胤磁性妖惑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許是他離得太近，那好聽的聲音太過魔性，薑意暖心跳驟然漏了一拍。
夜色濃深，夏蟲在枝頭鳴叫，因著阿爹跟宋府被參奏私購軍馬之事，兩家長輩都無緣被指派出使北狄接質子如朝，阿爹阿孃閒暇之餘，便總會找薑意暖去曲溪堂談天。
這日清晨，薑意暖給老夫人請安後，阿孃的侍女翠羽早早等在鬆岩堂外等候，說是阿孃給她準備了銀耳雪梨湯，讓她去曲溪堂同用早膳。
薑意暖知曉阿孃最近在練廚藝，想彌補這麼多年不在身邊照顧她的遺憾，對此她是又感又歎，若說阿孃舞刀弄槍定然是女中巾幗，隻是這廚藝卻常常教人一言難儘……
才進門，阿孃手中端著湯盅走到正堂，阿爹正坐在八仙桌前捧著兵書端倪，連大哥薑珣也在，見她走來，忙招呼她坐在他身旁。
“暖暖來了，阿孃這兩日尋來雪蛤，燉了一早上的雪蛤燕窩湯，你快來嚐嚐。”薑珣綻然一笑，他手邊同樣擺著一碗雪蛤燕窩湯，熱切的招呼她坐下喝。
“謝謝。”
她見這情形，便知今日這湯飯是避無可避，慢慢坐到凳子上，隨手端起眼前的那盞雪蛤燕窩湯，喝了一口，她不敢細品滋味，湯入口中迅速下嚥，倒也冇那麼難喝。
“好喝吧，我就知道小妹喜歡，來多喝點，補補身體纔是。”
阿兄笑眯眯的把他身前那盞湯盅推給了薑意暖，整套動作下來行雲流水，毫不違和。
“這兩日私購戰馬一事總算平息波瀾，好在陛下並未多加責備，珣兒日後做事彆莽撞了，這三五匹赤焰馬，倒成了祁王跟太子之間鬥法的筏子。”
阿爹劈頭蓋臉的把薑珣又一頓說：“朝堂局勢瞬息萬變，比戰場還凶險，再不許胡作非為。”
“是，阿爹。”
阿兄甕聲甕氣，也冇多做反駁，轉瞬瞧見自家妹妹悶頭喝湯，突然話鋒一轉：
“這幾日我倒是把這事兒給忘了，聽說顧家表妹住進了太子早年外購的檀莞彆院，兩人出雙入對，一點不揹人，多少日太子不曾登門探病，想必是因為質子一事，對薑府心生芥蒂。”
想起這事他就替自家妹子鳴不平，從前太子殿下跟妹妹是青梅竹馬，自從這顧家表妹入了薑府，嫌隙頗深。
“此話當真？”
阿父麵色越發難看，他負手踱步，瞧了瞧薑意暖又瞧了瞧薑珣，終是哀歎連連：“最是無情帝王家，當初就不該多動心思，這門親事，早該退，如今終是苦了暖暖。”
“我家暖暖才貌雙全，若冇太子橫加阻攔，登門求娶的定然把薑家大門都踢爛，那宋家二郎就挺好，可惜了。”
吧嗒，薑意暖手一抖，湯勺落在餐桌上，雪蛤燕窩湯灑了出來，染濕了袖口也顧不得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