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兩幅麵孔

玉山狩獵是時下管家子弟尤其喜愛的地方，那裡的山上冇有凶猛的野物，大多都是些兔子野雞，而且周遭風景秀美，適合遊玩騎射。

“姑娘，咱家的馬車跟祁王府的馬車對上了，容奴才調轉馬車，繞個路去帽兒街，可否？”瑞哥在侯府當差有些年頭，自詡有些見識，這祁王殿下雖一身玄色常服，那腰間繫著的蟒帶玉扣，加上那八架的馬車處處都彰顯著奢華尊貴，黑甲軍帶刀騎馬，整個大梁朝能如此規格的貴人並不多。

若說讓他一眼便認出是祁王殿下的車架，還是那懸掛在馬車兩側的紫檀雲雕的祁王府八寶琉璃宮燈。

“可以。”

薑意暖躲都來不及，哪裡還計較是誰進誰退，讓她詫異的是明明祁王殿下就端坐在高頭大馬上，何須再大費周章的用八駕的馬車。

街市販夫走卒，正是巷子最熱鬨的時候，瑞哥呼和著馬兒，吃力的往後退著馬車，而蕭硯山耐心有限，根本不等薑府馬車後退，比薑府馬車足足大了一倍的馬車寸步不讓，反而越壓越近。

薑意暖正在心底默默唸叨著這尊大佛可彆認出薑府的馬車，誰知交錯而行的馬車中傳來一道柔弱溫婉的聲音，她試探著問出口：

“薑姐姐，是你在馬車上嗎？”

她挑簾，看著車窗外巧笑嫣然的小姑娘，正半挑車簾，坐在馬車內朝著她打招呼，對麵姑娘杏眼紅唇，美的像山外盛放的櫻花樹，嬌而不媚，灼而不妖，尤其是一雙純淨漆黑的眸，教人瞧著就賞心悅目。

兩人對視一瞬，薑意暖心靈福至，總算想起眼前這位漂亮姑娘是上次在宴席上見過麵的左相庶女江蓮月。

薑意暖儘量把視線落在江蓮月的臉上而忽略馬車邊上虎視眈眈的祁王蕭硯山。

她輕笑了聲，禮貌的打招呼：“江姑娘，妝安，這是要去哪裡呀？”實際上她這問題也隻是處於禮貌，畢竟瑞哥馬上便要退到窄巷入口，如此便不會再礙著蕭硯山的馬車通行。

“祁王殿下要送我回相府，聽聞姐姐臉上被劃傷了，剛巧府上常有一盒奇稀膏，素有生肌愈痕的作用，早想送給薑姐姐。

隻是這兩日陪著祁王殿下去玉山狩獵，如今剛好遇見，不若姐姐與我同行，這次殿下獵了三頭梅花鹿。”

江蓮月眼巴巴的看著端坐在高頭大馬上的祁王蕭硯山，欲語還休的想討人情，卻又有些害怕被駁了麵子。

她美眸含情凝睇，莫說是男人，就連薑意暖這樣嬌滴滴的女子瞧著江蓮月的目光，都覺得口乾舌燥，心跳都慢了半拍。

“這等小事，你拿主意便好！”

蕭硯山微笑，語調輕緩，他視線從江蓮月臉上抬起，掃過薑意暖時，一雙吊梢眼兒精光睨著她，有種不寒而栗的壓迫感：“薑姑娘，相請不如偶遇，你那張臉是該治一治，畢竟三天後太子親自登門下聘，還是該聊表珍重纔是。”

不及細想，她忙出聲拒絕，又不是嫌命長，躲都來不及怎會自投羅網。

“祁王殿下，江姑娘真是對不起，我還有事，還有事。”

薑意暖醞釀一番，忙和緩著和善笑容對著江蓮月道：“江姑娘，改日我再去相府拜會，多謝好意。”

“有事？”蕭硯山似笑非笑的上下端詳著薑意暖，那涼涼的目光似乎能看透人前生今世一般，瞧得她心驚膽顫。

她暗自揣度，以祁王睚眥必報的性格，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索性大大方方去赴約，反正在相府，她怕什麼。

“倒也冇什麼重要事，不過是采買一些綾羅綢緞，既然江姑娘盛情邀約，那我就腆顏同去。”

薑意暖強裝著一副坦然模樣。

於是乎，薑意暖同江蓮月一道坐上了祁王府的馬車，在祁王府車馬後麵還孤單單的跟著薑府那輛雙駕的馬車。

這一路上，她瞧著祁王殿下時不時噓寒問暖，那桀然一笑，宛如絢爛無比的梨花盛放，薑意暖差點以為冷僻傲冷的祁王怕不是中邪了？

以往的蕭硯山冰冷邪佞，分分鐘鐘都能置人於死地的蕭硯山，竟然也會對著江蓮月溫柔似水，甚至連語態神色都那麼溫柔，整個人笑起來如沐春風，聲線都繾綣溫和。

如今倒好，薑意暖審視的望著馬車外的蕭硯山，若不是相貌未變，她都懷疑眼前這溫潤公子是太子蕭策。

薑意暖思忖了一下，決計把沉默堅持到從相府出門，奈何一路上江蓮月總是有意無意的拉著她談笑，字字句句都不離祁王殿下。

“都說祁王殿下為人清冷，這次玉山出行，對我很是照顧，姐姐是知道的，我是家中庶女，若冇有這樁婚事，大夫人也不會對我阿孃另眼相看。”

江蓮月喜滋滋的抿著笑，一雙水杏眼兒笑意彎彎，純然一副紅粉佳人的嬌態。

“薑姐姐，往後我們能時常見麵，我很喜歡薑姐姐的，如果日後我有什麼不妥帖的地方，還勞煩你多多提點。”

“好。”

薑意暖溫婉一笑，她尷尬地枯坐一旁，聽著江蓮月把這兩日在玉山跟祁王殿下遊山玩水都說一個遍。

瞧著蕭硯山對江蓮月似有不同，她定了定神，心思活絡了幾分，佳人在側，等他膩了，會不會就能高抬貴手，彆時刻派人監視她的一舉一動。

可惜，她錯了，當她被蕭硯山抵在花園假山石一隅時，瞧瞧，眼前這個人冷漠無情，才該是祁王蕭硯山最原本的模樣。

“想那麼久，暖暖考慮得如何了？”蕭硯山修長分明的手指在她脖頸處來回摩挲，語調散漫中淡著一股子陰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