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關心則亂
看著他三兩步走到她麵前，薑意暖眉目一揚，突然覺得一向知書懂禮的宋家二郎跟往昔不太一樣了，至於哪裡不一樣，她覺得從前的宋澤熠靦腆陽光，笑容爽朗，如今的他好似每次見麵都心事重重。
對於擅闖深櫃這事，薑意暖對於宋澤熠的態度很是寬容，畢竟這人不是頭一次這麼乾了，小時候被揚得一頭一臉沙子後，這人也曾憤憤不平，翻牆越戶的來暖月閣找她理論。
如今時隔那麼久，事過境遷，宋家二郎還是冇有任何改變，行事作派全憑心情，合該他能跟阿兄成為戰場上背靠生死的好兄弟。
“你病可好得差不多了？”
宋澤熠上下打量著薑意暖，開口便是這麼一句開場白，雖然他在院牆外瞧見薑意暖身姿敏捷的跟小丫頭在一處踢毽子，卻還是不放心的問出口。
“多謝宋二哥關心，早就好了，隻是阿孃說如今多事之秋，不讓我出門閒逛，這才每日在家中閉門不出。”
薑意暖心中一暖，笑著回答宋家二郎這個問題，雖然翻牆越戶這行為有待商榷，隻是她能從宋澤熠那黑沉沉的眼中看得出，那真誠的關心之情。
“暖暖，我來就是想問你一句話，你可願意隨我征戰塞北，遠離上京城這是非之地，我雖然不能保證你跟著我有萬千好處，我卻敢指天誓地說一句，我定然對你全心全意，永不欺瞞。”
宋澤熠不敢直視著她的目光，顧盼之間將視線落在薑意暖身後那顆參天高大的梧桐樹上，他說完這話，臉頰都跟著紅潤了起來，顯然這話氤氳在心底許久，如今說完，眉目全然舒展開來。
整個人都格外如釋重負，他飛快瞟了薑意暖一眼，見她冇生氣，隻是表情淡淡的有些愣神，他不著急催促她回答，隻是感覺心跳都不太真實了些。
“我知道你從小便跟太子青梅竹馬，而太子殿下這些年一直對你喜愛有加，有些話我本不該說出口，可眼下情況，我馬上要出征塞北，在走之前，我想來問問你，今時今日，你還要嫁給太子殿下嗎？”
宋澤熠寂寥的笑笑，眉宇之間都是落寞跟不確定，他以為這輩子那些話都不會說出口，隻能默默埋藏在心底，可如今他非說不可。
那人若是真心待她好，他可以默默祝福兩人白首偕老，可如今並非如此，太子殿下竟然做這種事，他覺得自己可以給暖暖更好的生活。
“宋二哥，太子他怎麼了？”
薑意暖十分驚愕，不知道為何宋家二郎突然跑到她家來說太子的事情，最近阿孃連雲清雲舒都冇放出府去，她整個人像是與世隔絕一般，根本冇機會知曉太子的行動。
“他要娶你，卻是以側妃的名義。”
宋澤熠語帶晦澀，眉頭都緊緊皺在一處，他以為薑意暖問這句話是對太子念念不忘，他整個人都緊繃在原地，心如刀絞。
他接著說道：
“當初太子要封你當太子妃，那時我隨父兄征戰邊疆，如今，他背信棄義，冇有信守諾言，他不值得你如此真心相待，若你點頭，我願意用所有的一切換你，哪怕被陛下貶先行官，戰死沙場，都換你自由自在。”
聽著他一字一句，情深義重的話，薑意暖縱然再鐵石心腸也紅了眼眶，她知道在這世上除去父母至親便是宋家二郎待她最為至情至信，那麼好的人，他卻執念如此。
他的話感動之餘，薑意暖並不敢應允，不管太子要娶她為妻為妾，都不容許旁人置喙，她又怎麼能自私的要求宋家二郎為了她丟棄官爵，上一世她害得他身份蒙塵，宋家世代功勳卓著，卻出了個叛臣賊子。
薑意暖眼淚滾落下來，她默默轉過頭，抬起衣袖抹去淚痕，她知曉這一世，若她無恙，宋澤熠便會有大好的前程，而他也會成為宋家頂門立戶的脊梁之臣。
“對不起，宋二哥，我從未想過能跟你在一起，我一直把你當成阿兄，你為人剛正不阿又是最年輕的奮威大將軍，往後歲月，將有大好的前程榮耀，何必為了我而自毀前程呢！”
他正色道：“自然不同，我後悔當年隨父兄離開上京，若當年我並非心懷家國，或許今時今日也會跟表兄他們一樣成為文官清流，我不善言語，更不知道如何討你歡喜，隻是覺得，心悅於你，隻要你點頭，這條命都可以捨棄。”
宋澤熠麵容冷素，他雙手緊握成拳，一雙眼認真的望著薑意暖，不想放過她的任何表情。
“太子終歸是太子，他不會給我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寵愛，卻能給我的家族姓氏帶來無上榮耀，側妃如何小妾又如何，冇人能嘲笑得了我，隻要是太子給的，我都要，你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奮威將軍。”
薑意暖強忍著喉頭的乾澀，緩緩抬頭，逼迫自己直視著宋澤熠那雙過於虔誠的眼光，她淺笑帶著幾分薄涼：
“你隻是小小的奮威將軍，縱然軍功再高，將來也最多官至大司馬，可依舊位極人臣，我就算是太子宮最低賤的妾，將來也有機會入主後宮，宋將軍還要我說得再明確一些嗎？”
薑意暖笑了笑，她知道這話有多傷人，可惜此刻她必須如此說，在這場無聲的權謀戰場，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宋澤熠重蹈覆轍。
“你當真如此想法？”
宋澤熠整個人都傻愣愣的站在那邊，語調低沉驚呼自言自語：“去年歲末，正值邊塞戰亂，我曾與薑珣抵背迎敵，當時九死一生，當時戲言，若是身死，最後悔的便是放心不下的你，到底是我來晚了。”
薑意暖笑了笑，心裡被揪得生疼，她抬眸，殘忍又無辜的望著薑意暖笑道：
“那宋二哥跟阿兄還是成功突圍，而且還得陛下器重，往後我的事就不勞煩宋二哥掛心了。”
“你當真要嫁入東宮，隻是個側妃也願意嫁他？他是個什麼樣的人，你真不在乎嗎？”
宋澤熠冇想到話都說道如此，薑意暖依舊執迷不悟，頓時急急的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