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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家靜 作品

第一百二十三章 楚王後事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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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冇有他等冇預料到,甫一入山,便遭遇伏擊,敵人利用焄裕山的複雜的地形山勢,將他們給困住了。

又道是由簡入奢容易,由奢入簡卻難,以往行軍作戰,一慣有陳姑子這個萬事通帶路,不愁遇上不熟悉的路況導致作戰失利、迷路或者襲擊等等意外。

如今,他們雖考慮到這一點,卻仍舊疏忽大意,隻在當地找了一個獵頭(附近經常入山打獵比較厲害在行的人)帶路,亦冇有經過細緻考查或者派人偵察,直接大刀闊斧地入山剿匪。

可以說,人都是不經慣的,時常有那麼一個人如山般高大的人在前麵頂著,他們行進的路途便何往不利,但倘若這個一直在前麵擋著的人不見了,那麼一直仰望著他生存的人,便會因為慣性的問題,失了該有的警覺性與防備,暴露出他們一直忽略的細微缺點。

陳白起到底不是神,她能用這麼短的一段時間來樹立一支強大的軍隊,其主打的力道便是“剛”,力量與裝備的結合。

相當於一支鐵槍,她隻反覆打磨其槍頭的銳利程度,隻為一出擊,便是雷霆萬鈞,擁有大刀闊斧之力。

至於,“槍”身的韌度,“鐵槍”整體的契合度,與“槍體”本身量度問題等其它的方麵的教導,卻因時間與空間侷限的不夠,一直以來全靠她而平定全域性彌補這一方麵的缺憾。

如今她不在了,她將領導力將給姒薑,倘若姒薑不能夠將陳家軍的優劣勢態分晰清楚,便更易突出這些“細微的弱點”。

倘若是一般戰局,憑陳家軍的“銳利之鋒”,自可所向披靡,直搗黃龍,但若遇上一場“彆有用心”的拖延之戰,而恰恰便是這種“細微的弱點”,有時候,便能決定一場戰事的孰勝孰負。

一入山後,他們請來的“獵頭”便將他們帶入歧途,再伺機逃脫,而陳家軍在遭遇山賊雜亂無序的伏擊之時,倒是應對有餘並無慌張,那時,他們隻道是這山下有這山賊的人,他們在探知他們準備剿匪的訊息後,便來了這麼一出劣拙的陷阱反擊之戰。

但在陳家軍的心裡,他們是連蠻夷狄榮王這般悍匪軍都能不遑多讓的陳氏正規軍,哪會懼意這種不入流的蝦兵蟹將,陳家軍嗤笑山賊扔石投器威嚇的模樣,他們甚至冇有一套正規的裝備兵器示人。

而恰恰是因為他們此刻的大意自滿,直接來便中了人家給精心設計的伏擊。

山賊不思佈局相形見絀的打法,哪敵陳家軍的全力反擊,見賊人步步敗退驚慌跳躥之時,陳家軍等意氣風發,不等上鋒下令便衝步沿路追擊趕上,直到他們追到一個狹窄的山坳處,卻突圍兩邊山體傳來“隆隆”之聲。

卻是那些賊人故意將他們引來,橇起巨石將山坳兩頭僅可供一人出入的出入口給截堵住了,且是狠狠地堵實了。

當然,引他們入局的賊人亦一併被困住了,賊人見已功成,直接便抹脖子倒地身亡,其作風果斷,半分不像為財貪婪的山賊,倒像是某種勢力下培育出的死士。

一時之間,遭遇這種情況,陳家軍一是愕然不解,二是被困惶然懊惱。

無論陳家軍他們在山坳內如何推、擠、挖、鑿,都撼動不了巨石一分。

這下可麻煩了,完全掉入了敵人的陷阱之中。

隻是說來也怪,將他們困住後,原本流躥的山賊就像憑空消失了一般,無論姒薑在山坳中如何威脅、利誘、哄騙,口舌費儘,都無一人前來應話或者談判,整個光禿禿的山坳寂靜無聲,十分詭異。

這時,姒薑已覺察出問題了。

他立即與幾名策士一同梳理整件事情的前後,驀然在其中發現一個問題,那便是這夥山賊竟是故意針對他們而來。

作此結果的推論理由有二,一來這群山賊設下的陷阱,不是一兩日便可促成,這一環接一環,若論他們的腳程來算,山賊從得知陳家軍剿匪的情況,確認,再到佈置,設下陷阱,再引他們前來,這前後、過程、順序、時間上來推算,都著實不甚合理。

二來,瞧這夥山賊一計不成又施一計,且懂得利用人的防範疏忽心理來設計,便知這群人如廝狡猾多端,實不像一群愚民山賊該有的能力,另外,山賊向來行事隻為求財,可如今既已抓到他們,既不殺亦不綁,就這樣晾在這裡,亦十分不合理,

另外,山賊既已將自己一群人給圍困住了,他們為脫身定會忌鼠投器,何需定要決然自殺……除非,他們是怕被他們抓住之後,不小心暴露了些什麼重要事情,因此,寧可自殺身亡。

按此推論,這夥山賊究竟是不是“山賊”還需得考慮一下。

如今想來,當初茶寮中談話之人,倒是一點也不怕這周圍的山賊報複,故意放大聲量宣揚,倒像是故意拿山賊抓走一青年郎君一事,來引得他們注意。

這其中種種的不合理,皆令姒薑十分疑惑。

他想不出,這究竟會是誰在暗中算計他們。

被困了整整三日,寒冬臘月,雪霜加身,所幸他們身上都備配著足夠份額的水糧,隻是受寒受凍,倒並冇有挨饑受餓,不然恐怕他們也扛不下這三日。

而這三日裡,姒薑則是坐立不安,他看著蒼茫天空飄落的雪花,回想他多次送出的密函始終得不到迴應,一開始他可以安慰有楚滄月這座大山庇佑,陳白起不會有事,可如今……

他這顆心始終忐忑不已,他仔細考慮過了,陳家軍被人設伏圍困,必不是空穴來風,必是得罪了什麼人,而這丹陽境內他自問冇有暴露身份,亦得罪過誰,更談不上有什麼仇家舊怨,而其它人的身世他都曾經調查過,並無疑點。

思來想去,這事除了陳白起之外,他也想不出什麼其它原因了。

若這暗中之人設計陳家軍,是為了對付陳白起的話,那麼估計這時候,陳白起該是出事了……

一想到這個,姒薑便倏地抿緊凍得泛紫的嘴唇,麵容繃緊,心急如焚。

他瞥了一眼脫了外衣鎧甲正在砍石的驍將,他身影一閃,便奪過一人手中大刀,一身冷冽寒意朝著巨石那斑駁橫縱交錯的石麵,再發泄似的狠狠砍上幾刀。

突然,他整個身子如遭雷殛,僵直在當場,猛地朝前吐出一口血。

“哐當”一聲,他手中大刀落地,他雙目呆滯地望著被噴出一片猩紅霧花的石麵。

“郎君,你怎麼了?”周圍人趕緊趕過來,關切緊張道。

姒薑一把推開他們的攙扶,伸出一直顫巍巍的手,撫在仍在跳動的心口處,麵色慘白如鬼:“吾,吾突然感覺胸口處,好像被人挖掉了一塊肉……”

他這冇頭冇尾的話,自然冇有人聽得懂,甚至連姒薑自己都不懂自己究竟在說些什麼。

那猝不及防出現在心口處的痛楚,簡直讓他以為,他或許在那一刻就會就這樣活生生地痛死過去。

可事實上,這痛,並冇有要了他的命。

隻是,下一秒,他感覺他心口處一下變得空蕩蕩的,就好像原本飽滿的存在一下被挖空了,那種巨大的空虛感一下席捲了他的全身,令他產生了強大的不安跟惶然。

為什麼會產生這樣的感受呢?

這個時候的他,並不知道……那是因為,那個曾在他心臟上留上烙印的人,消失了。

——

至冬過後,丹陽的氣候是一日嚴寒過一日,冰天雪地折膠墮指,然在這樣的寒冬天氣中,丹陽城中卻洶湧暗流,並不安穩。

至十二月底,丹陽城便全城戒嚴,丹陽泜水朝南,東境西北門皆封閉,不允許任何車貨人畜出入。

而丹陽城中無論貴族或平民家宅,每隔一段時間便會有一批不講情麵隻聽命令的冷麪軍隊取出牙牌,講明來意後便挨家挨戶一一搜尋,一開始,隻找人,後來卻變成冇有目標的入室地毯式的搜查。

如今丹陽城內外皆有重兵把守,看那軍隊冷酷無情且認真執行的模樣,亦不怕得罪城中權貴,且準備將整個丹陽城裡裡外外都翻上一遍的架勢,倒是令不少人惶恐震驚,莫不是有什麼窮凶極惡的歹徒從牢中流躥出來,或者是有什麼能令楚國感到威脅的重要人物丟了?

無論如何私下猜測,這丹陽城中這番勞師動眾,甚至目中無人的舉動,並冇有令丹陽城人有什麼怨言,隻因他們都知道,這是宮裡那位最高權位者下的命令。

據聞,新即位的楚靈王正在找人,至於找的什麼人,明麵上並冇有人知道,私底下,卻是心照不宣的。

而楚靈王這般不計代價、我行我素不停勸阻一意孤行地找尋,著實令許多人看明白了一些事情,可問題是,他這都來來回回找了好幾遍了,人卻始終冇有找到,著實令人覺得怪異。

按說,這人若找不到,也不用刻舟求得在一處找吧,要知道人是有兩條腿的,這或許人是出城了,但這楚靈王,卻像是認定她一定是在這丹陽城內似的,固執執拗地就在城中找。

一月初七,天氣陰沉,濁雲密佈。

距離楚靈王開始找人已過去大半個月了,而這日,終於有人在丹陽淅水附近的小樹林內找到一具已腐爛的女屍,這事驚動了官吏,引來的城戶官兵,而這具女屍經人辨認,確像是楚靈王所找之人的體貌體征。

楚靈王得到訊息後,擱下一切緊要政事,第一時間便馬不停蹄地趕去了淅水。

那一日,楚靈王出宮後究竟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情,很多人都隻是憑“聽說”。

而種種“聽說”中,有一則最令他們震驚,那便是當所有人都掩鼻嫌棄那具已腐爛肮臟的女屍不願靠近時,楚靈王卻是在呆呆凝望許久之後,竟親自將這具女屍用自己身上乾淨潔香的狐裘將其裹好,沿途不經任何人之手,跟護易碎珍貴的寶貝似的,一路不放地抱回了楚宮。

而這一件事情,被人繪聲繪色地纂寫成各種版本,傳遍於整個楚國上下,許多人都好奇這具女屍是誰,卻經有心人披露,楚靈王潔好自好,唯一與他有過牽扯、且深入關係的,則是那個曾與楚靈王最艱難時相遇,最困難時相助,最危險時不棄的——平陵縣陳氏姑子。

陳氏姑子在徐州一帶倒是有些名望,隻因她曾有功績於那處,隻因女身未曾公開封賞,但私底下卻有不少知情人氏傳頌她的事蹟。

頓時“紅顏薄命”“天公不作美”“福薄夭壽”等詞,便一下擱置在她的頭上了。

他們都一致認為,倘若這平陵陳氏不死,憑楚靈王與她的患難之情,她哪怕掙不了一個王後,亦必是楚國夫人無疑,然這好生生的富貴前程便這樣被人給生生掐斷了,亦不知道是何人作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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