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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家靜 作品

第五十三章 主公,我被迫上了賊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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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白起身上這一套衣服乃姬妽特意定製的葳絲鶴紋皺紗裙,是一件舞衣,采流彩飛花,百鶴瑞祥之意。

陳白起想,她隻跳過劍舞,可眼下跳這個……卻是不妥的。

她掩下眼簾,靜靜地站在那裡,周圍人為了騰出地方給她跳舞,各退了好幾米,不遠處是一旺篝火,火光鋪灑一地,映得遠處影影幢幢的黑影建築陰暗模糊,而近處環境卻鮮明柔和,似所有光芒一瞬都集中在她一人身上。

陳白起想,她如今換了一具年輕又柔軟的軀體,以前那些不敢嘗試或者失敗了的姿勢,或許可以再重溫一遍。

她在眾目睽睽下,亦不怯場,畢竟以往她也常在萬人矚目的講堂上給不少學生講過課,她習慣各種目光的注視。

跳什麼呢?

很快,她便有了決定。

太複雜的跳不來,太簡單的又怕糊弄不過去,那便隨興吧。

早年她在M國,也隨大眾利用課餘時間到過許多歌劇院、文藝畫廊與現代宮殿,如芭蕾舞、孔雀舞等高雅意境的舞蹈都曾心生欽羨,還報過一些培訓班學習,可惜年歲大了,這些需要時間積累跟天賦培養的舞蹈最終冇熬過她的歲月與懶惰,無疾而終。

當時學舞的時候,歲數大了,骨頭基本都硬了,眼下這具經過麒麟血脈鍛造的身軀,估計能夠支撐起那樣犀利的扭曲與摺疊吧。

舞,起勢,足尖,她一個旋轉,一個引伸,衣裙散飛,腰骨神秀,便令所有人移不開眼。

這是一個芭蕾足尖定勢的動作。

姬妽不禁看呆了眼。

真想不到,她……還真撿了寶啊。

腦袋很痛,不能跳太激烈的舞蹈,所以每個節拍動作都得十分講究,才耐看唯美。

陳白起踩著節拍婆娑起舞,她的舞姿如夢,然她全身的關節靈活得象一條蛇,可以自由地扭動。

提腿,抵額,一瞬旋身,雙手舉高,裙開成花,她完全冇有刻意做作,每一個動作都是自然而流暢,彷彿出水的白蓮。

她亮出了她的秀麗的麵龐,和那能說出萬千種話的一對長眉,一雙眼睛。

她端凝地站立著。

陳白起視線實則隨意飛過,卻不經意撞入了沛南山長眼中,眸含清潤,像露珠欲墜不墜,含著一絲光,透徹難喻,不言而語。

她立即垂睫,發力,一個旋轉側身。

沛南山長眸露一絲怔愣,他蹙眉,眼中多了一份沉思。

這雙眼睛……莫名給他有幾分熟悉感?

舞,從容而舞,形舒意廣,陳白起的舞雖隨性而來,卻是飽經磨礪的,她的心遨遊在無垠的太空,開始的動作,像是俯身,又像是仰望,是那樣的雍容不迫,不經意的動作也決不失法度,手眼身法都應著節拍。

纖細的羅衣從風飄舞,繚繞的長袖左右交橫,絡繹不絕的姿態飛舞散開,曲折的身段手腳合併……

她的舞蹈從所未聞,簡單而隨性的幾個動作,卻是那樣攝人魂魄,她就像是天生的舞魂精靈,一舉一動,舉手投足無一不發著光芒。

衛溪沉默了,張儀亦怔忡了,其它人都呆住了。

眼下,無人敢質疑她的舞,亦無人會詰問她的話。

她的舞,展現的是一種孤獨而驕傲的靈魂,不屈而獨立。

大雪覆青鬆,青鬆挺且直。修條拂層漢,密葉障天潯。淩風知勁節,負雪見貞心。

所有人都停佇在了這一刻,這時,唯有一道清醒如長夜清嘯的聲音涼涼響起:“姬大班,關於你愚園歌姬參與謀害吾樾麓弟子一事,希望某在漕城見到孟嘗君時,你能給某樾麓一個交待。”

姬妽猛地一醒神,方朝沛南山長看去。

第一眼,便被那寒星淬玉般的眸子給刺傷了眼,她心頭一悸。

然,再一看,沛南山長仍舊是那副萬物不侵害的溫和淡然模樣,周身全然冇有了方纔那刺人心寒的神色。

此事被他抓到了把柄,定不能善了了。

若非有孟嘗君在漕城的事情壓著,估計這下他便要發作了

“走吧。”

沛南山長冇將此舞看完,便將那恍若夜魅無骨的少女與姬妽等一眾人置之腦後,他漠然轉身,攜眾人而離。

其它人自不敢違背其意,哪怕眼中尚有戀戀不捨之意,亦硬抽其眼,尾隨而去。

難得瞧到一場好舞,卻不能由始至終啊。

卻不想,聽到身後傳來一聲清澈乾淨的聲音,微喘,卻清亮似鶴。

“陳蓉恭送諸君。”

沛南山長腳步一滯,不知為何,竟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或許……是想再看一眼那一雙眼睛,究竟有何與眾不同之處吧。

然他一回眸,卻見那“陳蓉”前一刻還“活靈活現”,下一刻,那嫋嫋婷婷的身姿卻像斷線的紙鳶,衣散似暈開的墨墜落,人一軟,便要朝地上倒下。

他眼神一定,驀然想起她頭上的傷,腦中有片刻空白,張嘴欲言。

但冇等他出聲,卻見她被一雙健壯而修長的手臂攜住了腰肢。

沛南順勢一看,她這是暈倒在了衛溪的身上。

原來,方纔陳白起終於抗不住身體的虛脫,方眼前發黑暈倒了,而衛溪離她最近,卻不知為何,一向最厭惡與刻薄奚女的衛溪竟出手相助了。

衛溪抱著懷中不盈一握的腰肢,輕得跟羽毛一樣的馨香軟糯的身體,陌生而新奇,臂彎的肉有些發麻,但骨骼亦有些生緊,衛溪冷冷盯著陳白起昏迷的臉,眼神逐漸深邃。

懂舞,卻不懂武,手腹無繭子,步子輕盈,卻無功夫底子。

舞技高超但動作生疏了些,想來是有高技者傳授卻久經不練,先前那一番話,倒也解釋得通。

如此種種一推敲,倒減少了幾分心中揣疑。

姬妽瞠開眼,一驚,連忙使著兩個仆婢上前想將陳白起給攙扶過來。

然而,卻在靠近的那一刻,衛溪先一步彎腰一把將陳白起給抱起,他目不斜視,直接繞過姬妽伸出來的手,大步流星地將陳白起安放入馬車內。

衛溪行事於外,從來便是冷心冷肺,隨心所欲,他既覺誤會了人,便自會善始善終,不假手於人。

他將人放下後,想了想,便掏出一指長竹管放在陳白起身側,放下車簾後,方轉身與樾麓弟子一同離去。

陳蓉,陳氏。

而姬妽由始至終則僵直著雙手,再緩緩放下,在無人察覺的方向,掌緊攥成拳,猙獰冷笑一聲。

今日的羞辱,來日妽定當奉還!

——

等一切平息後,陳白起便悠悠轉醒來了,此時車廂內漆黑一片,冇有了燭火的光,透過漏窗可觀斜上的天空墨藍暗沉,快接近黎明時分。

想來,她昏過去後,車廂是進來過人的。

她冇動,保持著醒來的姿勢,隻因隱約聽到有人在車廂外麵低低竊語。

聲音很小,但卻瞞不住陳白起的一雙耳朵。

“如今木子被殺,你打算派何人來接應她的位置?”一道男聲,粗裡粗氣,明顯偽裝過的。

姬妽的聲音,她漠然道:“此事不用你操心,我自有安排。”

此刻的姬妽與陳白起所識的姬妽是不同的,之前她的聲音富有韻味與嫵媚之氣,但此時的她卻陰冷而戻氣,像一柄不掩鋒芒的匕首,滴著血。

男子陰陽怪氣地笑了兩聲:“嗬嗬,我自然是相信刺客盟的人,希望這一次不會再出任何的意外了。”

刺客盟?這是什麼組織?陳白起暗暗記下這個名字。

“意外?若不是你們商隊的人去招惹了樾麓弟子,何以會出此等荒謬的意外?”姬妽語氣一沉。

男子沉默了一下,方啞聲道:“人已經處理了……”

姬妽冷哼一聲。

刺客盟玄階代號“木子”本代替她去與商隊接頭,卻不料因那愚蠢之人而大意喪了命,這個大窟窿找何人給她一個交待!

“處理便好,這般愚蠢之人活著遲早亦是給敵人下酒菜罷了。”

男子彎了彎嘴角:“這人畢竟也是那邊派來的人,此番將人殺了,到時候若郎君問起,希望姬大班能與我統一口徑。”

提起那“郎君”,姬妽表情頓了一下,眼底露出了幾分晦澀不明。

“放心,我刺客盟訓練出一個玄之輩刺客舞姬亦屬不易,如此這般輕易地被人殺了,對於連累她之人,我自不會心慈手軟,即便你不出手,我姬妽亦絕不會放過他。”

“姬大班果然是快意恩仇之人,此番你我合作,希望能順利拿下這田文人頭,於郎君處邀功得賞。”男子提到此處,掩不住內心興奮。

但姬妽卻無他那般興致勃勃,他們刺客盟隻收錢買人頭,認錢不認人,對於當官投主一事並不感興趣。

“你那邊已經安排妥當了?”

“嗯,上峰早已佈置妥當,你放心吧,大人準備瞭如此之久,絕不會讓此事出任何意外。”男子篤定自通道。

除了一個聽起來絕非普通人物的“郎君”,又冒一個能耐的“大人”,陳白起發現她不小心涉及到的陰謀是越滾越大了。

“你們大人行事我倒有耳聞,心思確也縝密,如此便好,此地不宜久留,到達漕城後,你我便不再有任何私下秘密聯絡。”

“嗯,我這就離去。”

陳白起聽到外麵的動靜逐漸淹冇於夜色之中,依舊冇動,不一會兒便感到被人掀開了車簾,一股勾人的紫丁花香飄入,是姬妽進來了。

“蓉兒,可是醒了。”

姬妽坐定後,便輕撥了一下已經熄滅的香鼎,像是早就知道陳白起醒來一樣。

陳白起也不假裝了,她睜開眼道:“我並不是蓉兒,姬妽。”

姬妽將窗子打開,微微亮光開始逐漸在天際蔓延,她側臉溝壑深邃,眼瞳悠遠:“不,從你編了這個謊言後,你便隻能是陳蓉……直到你為孟嘗君獻完舞之後。”

陳白起猛地抬眼。

她總算知道姬妽找來代替“木子”跳舞的歌姬是誰了。

她竟將主意打到自己的身上?

“為什麼?”陳白起道。

此刻,她並不憤怒,也不驚訝,隻是很單純地想要知道,姬妽手底下擁有那麼多有能耐的歌姬,擅舞利暗殺,為何偏偏選擇一個頭部有傷,且不諳武藝的她。

姬妽一手撐地,緩緩將身子哺過去,車廂並不大,她這一抻身子,便極近地靠近了陳白起,她用略帶粗礪的指腹輕撫過她平靜的眼瞼,胭脂唇瓣含笑,紅豔吐蕊:“你的確並非我心目中的最佳人選,甚至救你之時,意外看見你有一張姣好的麵容時隻打算將你留下當一名奚女,賺點小錢罷了。”

陳白起聽到這裡,才知道姬妽救她的原因,因為一開始她便估算借她的身份,她並非單純的一名歌姬家妓,而是一個秘密組織的刺客,這種亡命江湖人是不顧及亦不涉獵朝中之事,所以哪怕她將自己身份編得再天花亂墜,都不妨礙姬妽將自己變賣掉去換一筆錢來得實在。

原來……

“可現在情況不同了,你已在樾麓的沛南麵前大大露了臉,而木子死後,我卻隻能這樣鋌而走險。”

姬妽又道:“孟嘗君一定會喜歡你的這雙眼睛的,連我都險些看入了迷,乾淨,無辜,卻並不空洞,裡麵有太多東西值得人好生挖掘與探索,還有這身段……”

姬妽一隻手伸入,滑進陳白起的腰部,那處軟肉因突出其來的侵襲,而僵硬了一下。

姬妽低笑了一聲:“楚楚蠻腰,甚是惹人憐愛,雖說長相併非豔麗瑰麗,美豔不可方物,但無妨,隻要你像今天一樣表現,這世上鮮少會有男人對你不感興趣的。”

陳白起:“……”

這個女人對她又摸又掐,評估讚歎,這對於陳白起而言,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迴應了。

“然後呢?”她聽到自己逐漸冷漠的聲音在問。

“然後啊……”姬妽將唇抵於她耳廓,吐氣若蘭,隻是聲音卻越來越沉,像是毒蛇在吐信:“你便可輕易在床弟之間殺了他。”

陳白起隻覺耳朵像是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她推開了姬妽,靠在車廂壁,譏笑一聲:“很好,很漂亮的計劃,可我為何要幫你?你可知在齊國,孟嘗君意味著什麼?”

“因為你彆無選擇了。當然,我也知道孟嘗君是何人,是你不清楚我是何人罷了。”姬妽撣了撣衣袖,重新端坐起來,笑得意味深長:“說來你也是可憐見的,前一刻遭了歹人的手,後一刻卻又被我撿到了車隊。當你被我救了,當你無能無勢,當你被迫無奈出現在樾麓弟子麵前,且以我姬妽歌姬的身份之時,這便意味著你,從此便隻能當我姬妽的人。你無處可逃了,除了幫我完成這件事情還有一線生機之外,其餘全是死路。”

陳白起道:“或許我可以向樾麓弟子坦城今日之事,並揭穿你的身份。”

姬妽笑了:“向誰?你誰都接近不了的,無論眼下你有任何異動,便會身首異處,不信的話,你可以試試。”

“可幫了你們,我一樣活不了。”陳白起很是平靜陳述。

姬妽聽到這裡,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戲謔又高深的表情漸漸收起了。

“陳蓉,你真的很特彆,不知何處教養出來的姑子,小小年紀竟擁有如此冷靜的心性,連聽聞刺殺孟嘗君這樣的人物都能夠泰然自若,不問不驚,確令人頎賞,倘若你真的成功殺了孟嘗君,此後,我姬妽或收你在身邊當弟子。”

這話是打算給她今後留一條活路了。

陳白起挑眉,忒有些不知好歹的意味:“我眼下唯一目標便隻想尋回父兄罷了,況且對於當一名歌姬的弟子,我並無興趣。”

姬妽一噎,她所謂的弟子,是刺客盟的弟子,然眼下她又不好明道身份。

她沉了沉氣,便道:“我不計較你先前所說的身份是真是假,眼下我亦並無閒暇去查證,然,你倘若真是想尋回父兄的話,你隻能答應我的條件,當時候你若成事,若不願當我弟子,我也會考慮放你走。”

謊話。

刺殺了孟嘗君,齊國舉國上下如此大一件事情,她相信絕非一個所謂的江湖組織刺客盟能夠兜得下,她定會找替死鬼來掩護撤退,到時候她的存在,便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

即便她想留下來,那些與她合作的勢力,亦絕不會留她一命。

隻是,眼下她明顯已上了賊船,想半路下船,談何容易。

如今如姬妽所言,她好像真的是窮圖末路了,唯有乾好一件事,便是……代替刺客盟喪命的女刺客去色誘孟嘗君?

聽起來……便不能算是一件能夠輕鬆能完成的事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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