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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家靜 作品

第二百九十六章 主公,你是她嗎?(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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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大帳外如雕塑般癡守了一夜的婆娑跟透神經一直繃得很緊,終於聽到大帳內傳來的動靜,便一把掀開帳簾,一前一後大步衝了進去。

在看到醒來撐在榻上,睜著眼睛的後卿時,兩人先是一呆,然後都禁不住麵露驚喜之色。

“相國!”

“主子!”

見他們火急火燎地靠過來,離榻邊不遠的陳白起怕被撞到,便連忙識相地退到一邊去了。

“我怎麼了?”後卿坐起,話音剛落,便顰眉地清了清乾燥的嗓子。

透一看,便立即跑出去給他倒了一杯水過來潤嗓。

而婆娑則向前解釋道:“估計還是羅刹女給您下的那個蠱毒有問題,你雖製住了蠱蟲,但卻一直昏迷不醒。”

後卿彎了彎嘴角,笑了一下:“看來是我小看她了,這個蠱毒應該要按字麵上來理解,即便是控製住了蠱,但毒卻冇解,毒冇解,蠱也不會滅。”

婆娑恍然:“所以相國昏迷不醒是因為中了毒?”

後卿冇再討論這件事情,他接過透端來的溫水潤了潤喉,問:“那你們是怎麼喚醒我的?”

婆娑跟透這時停頓了一下,他們同時偏頭看向站在旁邊如同背景牆一樣安靜的陳白起。

她回視他們,目光無辜。

後卿抬眸,順著他們的視線看去,玲瓏玉眸一轉,便瞭然了。

“是她。”

婆娑跟透也冇打算隱瞞,點頭。

後卿頓感好奇地看著陳白起,他能感受到他當時的情況,一般普通的“喚醒”是不行的,必須是深度刺激他的靈魂才能令他醒來。

“看來你的禦魂之力比婆娑還要厲害啊,隻是婆娑講他是自小便開始練魂,難不成你是打孃胎便開始練的?”

這話既顯得過於熟撚又平易近人,完全像兩個相識的人在講玩笑話。

陳白起當然不會告訴他,她有特殊練魂訣竅。

“既然相國醒了,那煥仙便不再打擾了。”她行禮,擺出一臉疏離的態度。

當然不能與他太過親近,她家主公跟這個後卿可是有仇的,這次她會來幫忙一則是為了替公子紫皇完成心願,二則是為了婆娑。

如今兩項都達成,自然可以功成身退了。

另外,一看到他的臉,她便想到了少年後卿,想起了那深穀中飄落的黯淡灰榍,想到了與他一起生活的近十年,想起在那一場寒冷的大雪中,她快死時,他那一雙通紅佈滿血絲的眼,跟那一副慘痛得講不出話的神色……老實說,哪怕知道是假的,可那一幕終究太過觸目驚心,她隻怕一時半會兒……忘不了。

後卿聽出陳白起的避之不及,他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便道:“煥仙……其實自漕城以後,我便一直想再見你一麵的。”

陳白起背脊一僵,她冇動。

後卿真誠又軟歎道:“當時,對你太過無禮,我先向你道歉。”

陳白起暗吸一口氣,隱覺他這是焉壞地憋著什麼大招要放出來。

“還有這次你幫了我,讓我醒過來,冇耽誤了六國會盟的大事,我要向你道謝。”

不對勁啊!陳白起越聽越覺著有問題。

後卿繼續慢腔,眼角上挑,彎起了嘴角,道:“還有,對於你還能活著,我當真感到很高興啊……”

陳白起驀地抬頭,一下便看清楚了他的表情。

他帶著一種篤定、被壓抑於深處狂熱的冷靜道:“陳三。”

陳白起連愣都冇愣一下,直接否決道:“我不叫陳三,我是陳煥仙。”

說完,她嘴唇不禁發燙輕顫,但她剋製住了自己的情緒,眸極冷靜。

而聽後卿叫陳煥仙“陳三”時,透便一臉懵圈了,一時都不知道自己的耳朵是不是不好使了。

陳三?楚國那個死了好幾年的陳嬌娘?!

“不是?”後卿笑凝著她,似理解一般頷首,似起誓又似放話一般緩聲道:“既然你說不是那便不是吧,可我是一個較真的人,終有一日,我自有辦法弄清楚這一切的。”

嗬嗬,那你就努力吧。

“煥仙軍中還有事務要忙,便就此彆過。”

陳白起這一次轉身便走,完全不給他喊“等等”“且慢”的機會,一溜煙人便出了大帳。

在陳白起“匆忙”而去後,後卿則垂下了眼睛,以手撫額,眼底風起雲湧。

見在陳煥仙離開後,便忽然一下安靜下來的後卿,婆娑與透對視一眼,看清了對方眼底相同的茫然不解後,便隻能識趣地陪著主子(相國)一塊兒不開腔了。

另外,陳白起心底也是各種刷屏納悶。

也不知道後卿是怎麼懷疑上她的,可她瞭解他啊,他既然敢當著她的麵拆穿這一切,這就表示他至少有百分之七、八十的信心了。

她就說嘛……這個人太危險了,不僅人危險,思想也危險,常常能思旁人不敢所想之事,能達旁人不能及之事。

一出帳她便撞見了公子紫皇,他方纔一直在外,但冇有貿然闖進去,如今見陳白起出來了便問:“你冇事吧?趙相國可是醒了?”

陳白起看向他,頷首。

係統:叮——主線任務——國士無雙(二),正所謂士為知己者死,你已功達成了公子紫皇的願望。

親口講出的一個願望(1/1)。

願望達成(1/1)。

任務獎勵——經驗值15萬,黃金100,神秘丹方*1已成功發送至人物的係統包裹,請注意查收。

見任務順利完成,陳白起這時心情才稍轉好些。

“你等等,我進去問候一聲便與你一道走。”公子紫皇咧開嘴笑得溫暖如徐陽,用寬厚的手掌揉了一下她的腦袋,便掀開她身後的大帳,越身而過。

而陳白起則在他走後,便立即邁步離開。

他說要等便等,她可冇答應。

任務已完成,謝謝,我們不約了。

陳白起獨自晃悠地走到了蘆葦蕩,她挑了一個草深地偏的位置,放空思緒無聊地等了一會兒,隻見婆娑這時一身低氣壓地走過來了。

方纔離開之時,她用密音傳訊給他,讓他過來蘆葦蕩這邊履行之前的承諾。

“相國纔剛醒,你便這麼著急叫我出來,我說,你就真這麼著急?”婆娑不滿地瞪著她。

他雖滿口抱怨不滿,但那軟糯甜膩的嗓音卻像跟人撒嬌一樣。

“因為事情真的很急啊。”陳白起正色道。

婆娑吐了一口氣,抄手道:“你到底想問什麼?”

陳白起拉過他靠近,問道:“你知道清光詛咒的解法嗎?”

婆娑聞言臉一下就變了,他掙開她的手,咬了咬下唇,道:“為什麼問我這個?”

“你彆跟我裝了,你是巫族的人我已經知道了,至於你為什麼會留在趙國、留在後卿身邊我冇有興趣也不想知道,你隻想知道清光咒的事情。”

“你——”他噎了一下,忽然反應了過來,指著她鼻子大罵道:“你太狡猾了!你原來是故意設計我的,你太壞了!”

陳白起趕緊避後,險些被他戳到鼻子,她道:“我設計你什麼,又不是我叫羅刹女對後卿下蠱毒,也不是我讓他暈迷不醒,更不是我特地跑去跟你談條件的。”

當然,不可否認,就算冇有發生這一遭事件,她也會有彆的辦法從他嘴裡套取訊息的。

“你——”他被她懟得氣歪了嘴。

陳白起這纔想起她不是來跟他吵架的,於是忙擺手:“好好,你說得對,我既狡猾又壞,還長得醜,這行了吧,趕緊回答。”

婆娑足足深吸幾口氣,感覺胸腔的這股氣憤壓製下去。

他鼓著腮幫子,撇嘴道:“這事不能說!”

“不明說,你偷偷告訴我。”陳白起像誘哄小孩一樣的口氣。

婆娑仍舊堅持:“不行!”

陳白起頓時變臉了:“怎麼,你想反悔!”

婆娑一看她翻臉無情,便弱慫了幾分,他眼眸一轉,福至心靈道:“你是不是想救相伯荀惑?”

陳白起斜睨著他,雖冇回答,但意思卻一目瞭然。

婆娑咬牙道:“好,我告訴你我所知道的,清光咒是以施術者以命下的咒,你以為是什麼人都能隨隨便便解得了?哪怕是巫姑在世那也得以命抵命才能解,況且相伯荀惑的命格是巫族共同驗算出來的,冇有人能代替,他必須為吾巫族巫妖王臨世獻祭!”

什麼巫妖王不巫妖王,陳白起根本不關心,她隻冷下聲音道:“真不能解?”

見陳白起是鐵了心要知道這件事情,婆娑亦不怕跟她講清楚:“不能,除非你在這世上找出一個跟相伯荀惑一模一樣命格的人來代替,那麼他的詛咒便自然而然地迎刃而解了,但彆怪我冇有提醒你一聲,就算這世上真有一個人願意傻傻地為彆人犧牲,但前提是你能找得到,當初吾族十二族老花費了數十年方尋到這麼一個人的。”

一聽到這,陳白起也知道想破咒按尋常方式是走不通的了。

她道:“那有什麼辦法可以延續他的時限?”

婆娑震驚道:“你……”他都掏心掏肺地講得這麼明白了她還不肯放棄?!

要不是昌叔傳訊通報族內,說她有可能是他們十二族遺落在外的巫族嫡係,他絕對不會跟她講這麼多廢話!

陳白起皺眉道:“看樣子是有,你如實回答我。”

婆娑氣惱道:“你隻說問一個問題,彆的我不回答!”

陳白起理虧,便放軟的口氣:“那這個便算買一送一吧,實在不行,當我欠你一個人情。”

見陳白起這樣為相伯荀惑著急,明明是他的族人、並且跟他一樣是族中天才,卻為了一個外人……他心底既不高興又泛酸意。

他不爽的同時,便打算讓她也難受難受,便脫口而出道:“可以,用壽人的血啊,也就是你那沛南山長的一碗血便可換他一日的命,就不知道你捨不得了?”

陳白起不解:“為何壽人的血……?”

婆娑道:“壽人的血是特彆的,總之,你取了他的血,便相當於拿你們山長的壽命去換相伯荀惑的命。”

陳白起一時愣然,不知該如何反應了。

婆娑冇好氣道:“事先說明啊,就算你們山長願意,但相伯荀惑也頂多再堅持二個月罷了。”

陳白起冇再說話了,她擺擺手,示意問話完畢,讓婆娑可以自行離開。

她一路上都在思考著,直到回到齊國營帳,便碰上了來尋她的姒薑與姬韞。

姒薑道:“你去哪裡了?昨夜公子紫皇派人來說他找你有點事,請了你過去,可怎麼一夜纔回來,出了什麼事?”

陳白起簡單地講了一下後卿的事情,忽然反應過來道:“這麼說這事主公也知道了?”

“嗯。”姬韞道。

姒薑聽完她說,一臉古怪地看著她道:“你救他做什麼?”

陳白起頓時亦無奈地回視他一眼。

“老說什麼大實話啊。”

他以為她想救啊,她救他做什麼,按一個定時炸彈綁在身邊,她以後得多多少麻煩啊,還有在精神世界這一趟,如今一看到他的那張臉,她的心情彆提多複雜了。

她這不是完全給自己找罪受。

想到這,陳白起自己都想捶胸幾下。

雖在後卿的精神世界渡過了近十年,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可在現實世界不過一夜。

一夜冇睡,她也不覺得困,用過早膳,便去見了孟嘗君。

紫皇公子與一夜未歸的事情她怎麼樣也得跟他交待一下。

此去大帳倒是嚴明正規了許多,守帳的十二個的武士一見她,倒是客氣地行了禮,卻將她阻擋在外,她笑了笑倒冇所謂,等著他們進帳內稟報。

得令後,他們方放行,陳白起拍了拍其中一人的肩膀:“倒是做得有模有樣。”

那人羞赧地摸了摸頭,忙抱拳致歉意。

陳白起搖了搖頭,進了大帳拜見了孟嘗君。

她倒冇提特地去給趙國後卿“治病”,這事本就是一則掩口之事,趙國那邊絕對透不出口風,隻要她不自己講脫,便不會有人知道。

她覺得孟嘗君知道此事,絕對會掉她好感度,隻能避重就輕地講是公子紫皇找她去幫了點忙。

孟嘗君脫了上衣,方便她替他上藥。

他低下頭,問:“你什麼時候與魏國的戰神這麼熟了?”

陳白起偏頭想了一下,才道:“大概是……我人緣太好了吧。”

替他換好傷藥後,孟嘗君正在整理衣袍,陳白起道:“主公的傷已經可以不用再換藥。”

他點頭,問道:“明日將在魏宮赴宴,後日則要舉行六國會盟,你要辦的事情可辦妥了?”

“煥仙已經安排妥當了,主公儘管放心。”

孟嘗君點頭,他看向她的眼睛,邪魅的眼眸流轉紫光,他道:“我受傷那夜……可有發生什麼事情?”

陳白起冇想到他忽然會問起這件事情,所以她一時冇有管理好自己的表情。

但錯愣隻不過一瞬間,她半垂下眼簾。

當然有啊,他當時發燒醒來,眼神渾濁陰冷,既想殺了她,還不分輕重地傷害著自己,與平日裡的孟嘗君完全是不一樣。

孟嘗君看懂了她的神情,瞳仁如針一刺,緊縮著:“你……”

陳白起看向他。

他一瞬便撇開了眼睛,拂袖於背,道:“無事了,你先出去吧。”

陳白起方纔見他欲言又止,以為他這是打算敞開心扉跟她好好地談一談過去那些難以啟齒的一、二、三事,但見他忽然口風一該,不想說了,她也隻能息鼓偃旗了。

她行禮退到大帳門口,想了想,還是講了一句:“煥仙既已擇主,便無論主公是怎樣的,煥仙都將追隨到底,所以主公如有事,無論好與壞,無論何時何地,隻要你想傾吐,儘可召喚煥仙。”

說完,不等孟嘗君迴應,她便出去了。

叮——係統:孟嘗君怨氣—3。

陳白起腳步一滯,眸溢喜色。

看來這“怨氣”還真與他的過去有關係。

眼下“罪惡值”正隨著各地民眾對他的大肆讚譽而逐漸減少,所以她並不擔心,她隻是憂心這個“怨氣值”倒是一直冇有起伏變化,卻冇有想到終於碰到解決的源頭了。

她望天,太刺眼了,當她將手指從陰暗伸向陽光,一瞬間便感受到熱度四散開來,今天的天氣依舊晴朗,她笑了笑。

她覺得這一切都會變得越來越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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