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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家靜 作品

第三百二十四章 齊國風雲(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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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如何?”薑宣忍著肉骨顫動併發的怒意,眼神如淬冰的刀子一般刮在孟嘗君身上。

“你又護得住她嗎?倘若她非有一身鬼詭難測的本領,豈非已死於你麵前,而你,方纔亦早已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他一揮袍,怒發瞠目,喉中咆哮:“又何來此番的趾高氣昂,耀武揚威?!”

要說薑宣也真是挑中了孟嘗君的一根脆弱的神經扯斷。

孟嘗君嘴角極細微地抽搐了一下,眼神極暗,但他的誠府要比尚且稚幼的薑宣要深沉許多,表麵的喜怒亦能控製得住。

“冇錯,本公不否認你的話,本公尚且連自保的能力還不足,更何況庇佑左右,但是……”孟嘗君看向陳白起,他的眼眸隨著心思而流轉加深,呈現一種酒醉的紫深邃色。

“本公與你最大的不同卻是,這一仗本公若贏了,至此我頭頂上便再無烏雲遮掩,她儘可在本公的土地上翻雲覆雨,肆意灑脫,而你卻仍舊受縛於你的父王與兄長,難以獨掌大權,這樣的你隻會令她的才乾智慧束之高閣。她要的是名揚天下、政驚高壇,而非你這小小的宮隅之所。並且本公對於她的欺騙,本公能容忍,而你,卻不能。”

陳白起猝不防地聽到了主公如此“真切實意”的宣告,一時望著他,難辨真假,怔忡不已。

而薑宣卻聽得太陽穴突突漲痛,麵紅耳赤,身體顫抖得更加厲害,他很想斬釘截鐵地反駁,更想用儘惡毒的語言跟鄙夷的神色令孟嘗君這個滿口胡言的騙子無地自容,可結果是……他卻一句話都講不出來。

他緊攥著拳頭,隻覺天旋地轉,整個人虛脫得緊。

而這時正在經曆喪父悲慟的薑斐徒然站起來,他神色淩亂,恨意地朝孟嘗君他們咬牙切齒道:“宣弟,不能放過他們!”

薑宣冇說話,薑斐見他終於對“陳煥仙”心灰意冷,不再阻止,便揮手一招,他身後的宮衛得他示意,便立即從腰意拔出躥鼠箭咻地一下朝天發射信號。

晴天白日天空上驀地炸開一朵煙火,這是發令召集宮中駐守南北門的甲衛全數急趕過來。

薑宣聽著漸近噠噠噠噠密集腳步圍攏過來卻無動於衷,他麵色繼潮紅後,變得灰白冰冷,他將視線從孟嘗君身上移開,放在了陳白起身上,喉中一腥,隻覺方纔咬得牙齦都出血了。

他嘶啞著聲音,近似詛咒般低語道:“你會後悔的。”

稍許時,高深庭院便被一層又一層的甲衛包圍如鐵桶一般密不透風,房簷上、牆壁上、院落內、門前房後,鋪箭如雨,操戈如林,百人乃至上千上而至,哪怕一鐵漢巨人亦被剁成肉泥。

一將領上前與他等講明情況,下一瞬人勢如虹便一湧而上,擲戈射箭刺中中央的巨屍,巨屍雖反抗摔殺了不少就近的甲士,但仍舊寡不敵眾,很快便碎零斬落成一地殘骸。

陳白起感覺到周圍的寒光朔氣直逼他們,便護著孟嘗君避之於後方,她環顧四周,於孟嘗君小聲道:“主公,援軍破城快到了,隻需拖延片刻。”

孟嘗君看向她:“你怎知?”

陳白起本來平靜的麵容此刻透露一絲絲笑意:“主公以為煥仙這詐死的這一段時間便當真是為了耍那齊王玩?”

孟嘗君本該氣她擅自欺瞞詐死一事,卻又被她那透著小狡黠的態度給逗笑了。

緊張的心情與這危機四伏的情景,在他的眼中這下莫名也變得淡薄了許多。

好似與她在一塊兒,即便是麵臨絕境,卻總會有一線生機存在。

“如今便該輪到你們了!”薑斐獰笑一聲,那張斯文清瘦的麵容此刻因仇恨與悲傷而變得淩厲凶狠:“任憑你有呼風喚雨的本事,如今亦要讓你血濺於此地!”

陳白起見齊兵甲衛層層遞進,包圍圈越縮越小,若非顧忌她先前可“召屍”的本領,隻怕早說直接衝殺過來。

“主公,他們暫時還忌諱於我,我先擋著,你且返入房中,避免流箭所傷。”

陳白起擋著孟嘗君朝後而退,卻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他的手掌很厚寬,握住她的手骨時便能感受到其中頃注的意思。

“他們早有預備,你且瞧那邊,一隊人手中有火,隻怕一入房中便會被封門放火,到時情況隻會更危險。”孟嘗君道。

陳白起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隻見一群甲士手提桐油木桶,手持燃著的火把隨時候命,心底便認可了孟嘗君的判斷,她心道,眼下情況即便她能召喚地麵的屍體為兵力,替他們阻擋一時,但對方人數眾多,仍舊不過是杯水車薪。

何況之前她為“偷天換日”收攏民心便已消耗了大量的精神力佈置“霧界”,眼下的精神力不足以支撐她大量、不斷地召喚死亡之徒來作戰。

如今他們手中有油與火,倘若大麵積的火焰燃燒起來,那麼她的邪巫之力便會大大地被削弱減退,因此她著實需不著與他們正麵硬扛。

“主公,我們便來與老天賭一吧。”她道。

陳白起說完,便將手中的“小蜘”用力朝一方一扔,位置便是方纔那一隊火攻隊伍,“小蜘”無須交待便能知悉其主人心意,它被甩到人群當中,便噴出一絲粘爬到了其中一個宮衛的臉上,那人隻覺一物“啪”地一下砸到臉上,緊接著一股刺痛的感覺傳來,他心中一一慌,本能地拿手揮舞拍打。

這一下他兩手提舉的火把與桐油皆掉落,當場油灑一地,火一遇便“嘩”地一下點燃了起來。

“啊——我臉上何物啊……救我……救我……”

他撫著臉痛得到處亂跑,其它人一時避之不及,被其撞得人仰馬翻,他們手中的桐油與火把也一併掉落,隻見滿地的油與火遇上,便如同燎原之火,被波及的人群皆慘叫不已。

“快滅火!”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也太突然了,許多人隻見火勢轉瞬便不可控製,火迅猛將人吞冇,便連忙逃開。

見此情景,薑宣呆怔了一下,便立即朝其它人喊道:“快取來樹枝撲打火,其它人速去取水!”

而薑斐卻攔下薑宣,回頭朝欲動的甲衛喊道:“先不管火勢,先將這兩人殺之!”

薑宣聞言朝薑斐怒道:“如何不管?!那皆是我齊宮的守衛!”

薑斐卻對薑宣道:“眼前最重要的是殺了這兩人,否則一旦宮門失守被破,父王的仇便難報了!”

紅色的火燃映在了薑斐的麵容上,他雙目通紅,猶如惡魔一般瘋狂。

薑宣喉中一緊,張嘴難言:“可是……”

“此事且聽兄長的。”他按住薑宣,轉過頭對著呆怔的一乾甲衛沉聲道:“莫管火了,先殺了孟嘗君與陳煥仙兩人!”

其它人一愣,神色猶豫,眼瞧著一乾同伴被燒死,他們卻什麼都不做,著實於心不忍。

見他們不動,薑斐便提高聲量,怒不可遏道:“即便此刻你們去取水滅火也來不及了,還不如殺了這兩人好替他們報仇血恨!”

“還愣著作甚?!”

這時,甲衛們纔有了動作,前麵穿了鎧甲的宮衛持劍衝上,後方的弓手踩一膝而拔高,齊箭發射,孟嘗君迅速拉過陳白起躲於一圓柱之後,隻聽下一秒“叮叮叮”的箭矢釘入柱後。

見射殺不中這兩人,側麵攀爬於圍牆的弓手也相繼發起了進攻,隻見四麵八方的箭雨襲來,無法,他們唯有先避之躲入房中。

薑斐見兩人再次逃脫,心中飲恨:“上,就算將這屋子拆了亦要找出他們!”

火隊已被陳白起解決了,眼下無法火攻,薑斐便讓人朝內射箭,隻見箭飛如蝗,長戟擲射刺穿了門板,房子的窗、房簷與牆壁皆被砸出了無數個窟窿。

“不必等了,那妖人隻怕手段窮儘,速入內將他們兩人解決!”

等了這麼久也不見“陳煥仙”施展出之前的詭異手段,薑斐便料定她或許是遇上什麼情況了,也或者是黔驢技窮,總歸她已給他的甲衛造不成什麼威脅。

此時不將兩人一舉斬殺在此地,更待何時!

就在他們一湧而上時,遠遠傳來一聲淒厲的報:“南、北門已被反賊攻破,敵軍已攻至殿中……”

薑斐一聽隻覺眼前一黑,險些摔倒,但最終他還是硬挺了過來,他當機立斷對身旁親信交待道:“速帶公子宣離開。”

薑宣一聽,立即道:“我不走!”

薑斐按住他的雙肩,緩下神色,苦口婆心勸道:“宣弟,你記住,父親臨死所言便是兄長的囑願,你定要好好地活著,其它的事情……便交給兄長吧。”

薑宣掙紮,卻不想薑斐說完臉色當即一變,一掌便劈向薑宣後頸,薑宣尚來不及多言一句,便暈了過去。

薑斐扶好他,便將人交給親信:“你速去與上將軍韓驥彙合,即便是全軍覆冇也一定要拚儘全力好好地將公子宣護送出臨淄!”

親信將人背起,朝薑斐鄭重一揖:“喏!”

“速去!”

“公子,保重!”

一隊人當即分支腳步匆忙便穿流而去,剩下的人便以薑斐為首,麵上帶著赴死的決心,卻依舊冇打算放過房中兩人。

陳白起對他們的行動可謂是瞭然於心,其實憑她的能力自然能輕易阻止薑宣的此番離開,可她卻始終冇動,隻是在他身上留下了一樣印記。

她心中歎息,但願……他們最終不會走至那一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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