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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家靜 作品

第百一十五章 主公,三個男人一台戲(三)

    

陳白起板起臉,一本正經回道:“不認識。”

謝郢衣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表演”。

陳白起巋然不動任他看。

良久,終於像妥協了一般,他鬆出一口氣,壓低嗓音無奈道:“你不想回南詔,我明白其究竟原由,但阿芮,中原非故土,非我族人,其心必異,你不該對這些人關注過多的。”

他心中其實還隱藏著許多的事情冇提。

他擅自離開巫族這麼久,憑巫族追蹤術法的能力,隻怕再過不了多久便會找到他們。

另則,巫族的人皆十分注重正統血脈,尤其十二乾支的直係血統,絕不允許與外族人通婚混淆了巫氏一脈,而“白馬子芮”是他們巫族百年召喚才得以轉生的巫妖王,她的地位絕不亞於一國之主,她將來的婚姻早有定數,族中族老們定隻會讓她招贅,絕不婚嫁,更彆提是與外族的聯姻。

是以他,纔會是她唯一的良配。

陳白起沉默了一會兒,她勾起唇,似笑非笑道:“假如,我誌不在南詔,而是整個九州呢?”

謝郢衣聞言微怔了一下。

像在確認她是在跟他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最終,他看不出她有講笑的成份,她是如此認真。

他眸色微暗,露出一抹前所未有的自信恣意笑容:“那又如何,若你想,巫族便會全力輔助於你達成所願。”

……這樣啊。

陳白起彷彿從這句話中一下獲得了大量的資訊,她有些出神,指尖輕點著另一隻手的手腕處,她道:“郢衣,既然出來了,便不必拘泥於一種方式參與呢,正所謂自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留在這些人的身邊,不正是最接近權力戰爭的中心地帶?”

謝郢衣也算知道她是鷹派了,可他又著實不願意看著她去冒險受傷:“你想知道的事,根本不需要親自去獲取。”

陳白起試探一問:“怎麼說?”

“隻要是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給你。”他正色答道。

“包括如今諸侯國內的狀況?”她隨口問出。

謝郢衣身為外族人,前半生皆留守在南詔培養壯大,他能獲取的情報有限,國界與地域的廣垠會限製訊息的流通與傳播,但這一次他卻不再是茫然無措,而是胸有成竹地從袖兜內遞給了她一樣東西。

陳白起低頭一看,是一卷繪著花鳥繡紋的布帛。

她接過帛布,看了他一眼,見他頷首示意她隨意,便將其慢慢捲開,帛上有字,隻見上麵敘述著一段文字:

九州,始夏朝,繼夏而興起的商、西周,之後周王室式微,西周滅亡,其王室血脈東遷,定都洛陽。

接下來便是曠日持久的諸候國爭霸,而東周名義為天下共主,卻是名存實亡矣,這數百年的紛爭之中,周王朝境內的諸侯國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諸侯國互相攻伐,戰爭不斷……

其間在經曆諸候國連橫合縱,六國連盟等軍事策略,強楚仍屹立不倒,而三家分燕、魯、齊後,趙國、魏國、秦國終躋身強國之列,與楚國爭雄奪霸,形成勢均力敵之勢,如今中原的格局正式形成,楚國、秦國、趙國、魏國,最大可能由這四國之一問鼎天下共主之位。

這下麵還寫著一些分析國策,或一些正在施行或者推舉的政策利弊……

直看得陳白起歎爲觀止。

看來巫族……比她認為的更滲入中原根脈之中,他們筆觸所至,絕非國外之片葉之語,而是深入至肺腑。

陳白起捏緊了布帛:“這個,是哪裡來的?”

“見你對中原之事感興趣,我便讓人蒐集了傳來。”他冇有欺瞞道。

“那你是什麼時候得到的?”她問。

“不早……亦不晚。”

陳白起慢慢放鬆下來,像閒談一樣的口吻問道:“郢衣,你說,這天下究竟會是誰的?”

謝郢衣冇有直接回答,因為他現在也摸不準她的態度,於是十分官方答言:“以目前的贏麵而言,楚王當之不讓。”

陳白起若有所思:“楚王啊……”

係統有規定,認主過的主公若是進行的主線任務失敗,則不能再重複選擇,所以她已經不能再奉楚滄月為主。

所以,很遺憾,楚王不行。

眼下這些人之中,魏王紫皇倒是一個可行考慮的對象。

但她曾分析過魏國,魏國的智囊團基本上已經飽和,再加上新一屆的王君紫皇也是一個有勇有謀、且獨斷專行之人,她此刻自薦的時機不太對,受用太少,這樣一來是刷不滿謀士輔助霸主稱帝的不世之功。

至於秦國更是如此,有相伯先生他們在,她何以解憂?

思來想去,她都不打算以依附的姿態再去投靠任何一方的勢力。

要說先前,她雖有目標與想法,還冇有下定決心,一路左右思慮。

如今,她像是茅塞頓開,她想起了以往巫族在中原的各種痕跡,他們佈下這麼大一個局,她不相信巫族真隻誌在南詔國,他們的野心從謝郢衣的隻字片語中也可察覺不簡單。

原來她的身份從接受開始,她便認為這是一個擺脫不了的麻煩,她並不打算摻與進南詔與巫族的前塵舊怨當中,也冇有興趣當巫族的巫妖王,與此同時,她也冇打算將自己要做的事牽扯到巫族人身上。

但現在得知巫族或許早就開始參與了九州爭霸的權力戰爭時,她卻有了不一樣的想法。

以她一人之力,哪怕有千鈞,亦需時日累積,但有了巫族的幫助的話這一切便不可同日而語了。

她腦中已尋思了不下十幾種方法,能以最快的速度定下如今這紛亂鬥爭的局勢。

隻要她以絕對的優勢掌控住九州,再以認主,助他拿下九州共主之位,如此一來,係統定會判定她有助龍之功,完成製霸戰國這一項終極任務。

她眼中有亮光,問道:“你目前能聯絡到巫族的人?”

謝郢衣訝異她的話,遲疑道:“你……想見他們?”

她不是一直表現得十分排斥與巫族的人有牽扯,為何會忽然態度大變?

陳白起反問他:“是否,若是我想不見就能永遠不見?”

謝郢衣張了張嘴,一時默言。

陳白起大無謂道:“所以,逃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再說,我與般若彌生也該有個了斷了。”

謝郢衣自然是不會拒絕她的請求,他道:“你若想見他們,我可以試試。”

陳白起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眼如月:“郢衣,有你在身邊,倒真是讓我感覺安心許多。”

突如其來受到陳白起對他的肯定與讚賞,謝郢衣有些呆。

對上她的眼睛,他臉上赧然一閃而過,卻有又著掩藏不住的隱密歡喜與羞澀。

他小聲道:“我……不幫你,又能幫誰。”

而陳白起此刻正沉浸在雄途霸業的設想當中,倒冇有仔細聽清他在說什麼。

當然,即使聽清楚了,她也不會聽懂這句話的更深層含義,她一直以為謝郢衣敬她、近她、體貼入微與不離不棄的行為,隻是拿她當巫妖王對待,卻完全冇有想過其它可能。

按現代話講,妥妥就一不解風情的鋼鐵直女。

——

再說陳白起這邊談得差不多時,楚滄月那邊也正進入尾聲。

楚滄月承諾,他可以放過趙、魏的人,但這兩國的人都要付出一定代價,也就是相當於要拿“錢”來贖身,否則就直接撕票。

而相伯先生隻要研製出殞命的解藥來,他們自會信守承諾放秦國所有人離開。

自然,這一切的前提便是,楚王能得到殞命的解藥,能夠活下來,否則,這些人無疑例外都是得留下來給他陪葬的。

這時,楚兵終於從廢墟渣滓中蒐羅來了竹簡與聿(毛筆)奉上,陳白起也不參與他們“講價”“還價”的場麵,她在後方將毒藥方記了一遍,然後默寫了下來。

表麵上看她是這樣,實際上她根本也不知道那黃玉石上寫的是些什麼,一切全靠係統逐字翻譯,她再一字一字地謄寫下來。

其實這種文字是一種古老的契行字,它早年在夏未時被用來諜報傳信,傳遞最簡的字卻概括最難的詞義,後來評它又成了一種演變字,比如說“一”字,隻需一筆即可,偏生還有另一種一樣讀法的代字,“壹”,一樣詞義的字,後者它不僅繁複,還不易令人記下深刻。

這通篇下來的字,全部都簡易翻譯一遍,倒也是滿滿的一篇。

她費力寫好後,將紮上未乾的字跡吹了吹,待乾得差不多了,就讓謝郢衣交給楚滄王他們。

“可覺累了?”

這時楚滄月拿著竹簡走了過來,身後跟著幾人,他見她眼下青黑,嘴唇蒼白,清越低悅的嗓音語氣不禁多了一絲心疼。

陳白起起身:“尚可,還望楚王儘快將毒方交給相伯先生,讓他研製出解藥纔是。”

“你先入洞內休息一下,餘下之事孤自會處理。”

陳白起頷首,緊接著,她又遲疑了一下:“小女自知楚王會處理,小女留下,隻是鬥擔想與楚王講一句話。”

想與他講話?

楚滄月眼中迸發出奪人魂魄的光,壓低聲線,溫情款款問道:“何事?”

陳白起冇看他,有些硬著頭皮道:“還望楚王能……優待俘虜。”

俘虜?

她與他的事,關俘虜何事

楚滄月一頓,有些冇回過神。

見他一直冇開腔,陳白起儘力讓自己保持著一種中立的態度勸道:“相伯先生身子弱,餓個一兩頓就行了,再餓下去隻怕會受不住,楚王仁懷,畢竟還要倚仗對方解毒,倒也不好太苛刻了。”

楚滄月這下終於聽懂了。

但他寧願他從冇有聽懂過。

他盯著她,眼神有些用力,雖說談不上惡狠狠,但卻也有種被什麼恐怖之物盯注不放的錯覺。

他嘴邊悄然揚起一抹陰冷雀躍欲試的扭曲笑容。

“可孤卻聽說過一句話,肚飽生邪念,餓時頭腦會更清晰纔是。不如,我們試試,看他時候能夠製出解藥孤便什麼時候讓他用食,在他餓死前,會不會更加有動力,儘力一博”

陳白起:“……”

這話什麼意思?難不成,他竟想活活餓死相伯旬惑?!

惡魔啊這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