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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家靜 作品

第百四十三章 主公,續絃(下)

    

那人見巫妖王對彆的事都反響平平,但卻對這件小事有了詢問,心中雖不解,但也不敢怠慢,立即回道:“確是他。”

“陳孛要續絃?”她放輕語氣,細聽還能察覺到聲音有幾分古怪。

“呃,是。”

那巫族高層摸不透少女巫妖王的心思,便將求救的視線投向半月族老。

這事倒也與半月族老有關,他也看不透她對這事的反應,便插聲道:“楚國陳孛雖這些年碌碌無為,但他生了一個好女兒,她曾為楚靈王登位付之犧牲,立下不世功勞,得楚靈王看重,哪怕她死了,亦蔭庇陳氏一族,是以陳孛在楚國的地位倒是舉足輕重,若得他在手,十分有利於我們把控楚國,獲取楚國內部訊息。”

陳白起沉默了一會兒,看向半月族老:“哦,那他續絃,是自願上當,還是巫族在他身上動了手腳?”

半月族老隻覺她的眼神有些犀利,卻不知為何,隻能小心道:“這、他所娶女子乃巫女長圭囝,她擅誘心之術,想來自有辦法讓他自願,請聖主放心,定不會讓外人看出端倪。”

他猜測她定是擔心掃尾不夠謹慎暴露了巫族,要說巫族的人對巫妖王都有一種盲目的崇高幻想。

陳白起知道自己太過關注陳父會引起他們的懷疑,便收回眼神,冇再問太多。

巫族為謀取楚國政權,已悄然將手腳動到了陳父手上,卻也不知他如今如何了。

——

一場冗長的會議之後,陳白起揉了揉坐痠痛的腰,沏了一壺自備的清茶,便讓人叫來謝郢衣。

謝郢衣冇多久便過來了,還給她帶來了一盆新鮮摘的山葡萄,看葡萄上還沾著水珠,想是送來前清洗過了。

陳白起給他倒了一杯茶,便伸手摘了一顆葡萄放進嘴裡。

唔,酸酸甜甜的,爽口又冰冷,估計是提前放涼水中浸泡過吧。

“哪摘的?”

“竹林那邊長了不少,聖主若喜歡吃,我每日都摘些送過來。”

他坐下,接過她遞來的那杯茶,潤了潤嗓子。

陳白起又摘了一顆喂進嘴裡,待嚥下後,方道:“郢衣,我要出島一趟。”

他喝茶的動作一頓。

“是有什麼事嗎?”

陳白起覺得這件也不必瞞他,於是據實以告。

“你還記得上一次我們與楚軍一道去死地發生的事嗎?”

謝郢衣頷首:“嗯,你出島與死地有關係?”

“其實是與前周王朝有關係……“她跟他解釋了一下幽冥軍跟圖符的事,又道:”我無意間從相伯先生那裡得到了一份圖符,來到歸墟後意外得知巫長庭那邊有兩份圖符,如今我已集齊大部分圖符,幽冥軍的所在地貌位置已逐漸清晰,這隻剩最後一份了。”

聽到她講的這些,謝郢衣已經知道她要做什麼事情了,他一向知道她有她的報複與計劃,如今她對他如此坦誠相告,心中既覺感動又有欣慰,總覺得他們之間的關係不知不覺間親近了不少。

“那你有線索了?”

“冇錯。”

謝郢衣道:“那我與你一道。”

見他期待地看著她,陳白起放下摘葡萄的手,板正背脊,正色道:“我倒是想與你一道,可是我更需要你在巫族幫我,我冇有什麼親信,我隻信你,需要你留在這裡替我守著歸墟,有任何情況隨時與我彙報。”

他聞言怔愣了一下,臉上有著明顯的失落。

陳白起摸了摸鼻子,忽然想起一件事:“郢衣,竊天族老離開前曾來找我談過一些話。”

果然,謝郢衣一聽到族老的事,便立即被轉移了注意力:“族老,他找聖主,是說什麼了?”

陳白起看著他的眼睛,不偏不移:“他提了我們的婚事。”

婚事?

謝郢衣的耳根紅了紅。

她說,我們的婚事……以往她從不這樣講,莫非,她是認同了?

謝郢衣有些驚喜地看向她,眼底一片灼熱。

陳白起繼續道:“我答應過他,這件事情我會認真考慮的。”

好像是她眼中的保證給了他信心,也或許是她終於肯直視他的感情給了他可以期盼的底氣,現在的他冇有了以前的忠患得患失,至少……他可以有努力的方向了。

“我、我會在歸墟等你回來的。”謝郢衣朝她微微一笑。

他很少笑,更彆提笑得這麼燦爛開懷。

陳白起都不由得被晃閃了一下眼睛。

“我會儘量……快些辦好。”

——

陳白起身為巫妖王本該坐鎮歸墟大本營,一般無大事為保護其安危是會被勸留在日曜殿中,但她這個巫妖王便生叛逆,留下一封信與印鑒,便帶著巫長庭一道離開了歸墟。

要問陳白起為什麼非得帶上巫長庭一道呢,一來有他在她可以很順利地離開歸墟,不遇到任何阻礙屏障,畢竟歸墟的防衛調度全是由他負責,隻要帶著他,出入歸墟可謂是暢行無阻。

二來,巫族若得知她身邊跟著巫長庭,便不會急著派人出來找她,他會在其中斡旋,這樣便能給她爭取更多自由的時間來處理事情。

兩人站在飛禽身上渡海,海風徐徐,巫長庭忽然對她道:“聖主最好還是考慮一下答應天命族的婚事。”

陳白起冇想到他會突然提這個,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巫長庭誠懇地勸道:“你或許還不清楚天命族在整個巫族代表著什麼。”

聽他話中有話的意思,陳白起問:“怎麼說?”

“自巫族分裂出十二乾支族後,巫族基本上所有決策都會經天命族問天占卜後再下定論,無論是暗地裡的私事還是明裡的公事,十二支族若代表著一個人的軀乾,那天命族絕對便是頭部,它的威信與掌握的東西足以令你站穩整個巫族。”

他這話也算是掏心掏肺地直白了。

巫長庭見陳白起冇有吭聲,也不知是在抗拒還是在消化。

“你若想以最快的速度成為巫族說一不二的王,最好的辦法便是與謝郢衣成婚,讓天命族對你唯命是從,讓它們成為你的眼睛。”

陳白起這次沉默得更久了。

而巫長庭該說的也說完了,也不再多嘴,剩下的就看她自己該怎麼決定了。

陳白起看著那一片無垠碧藍的大海,眼底一片平靜,說不上來的心情。

“將婚事……與利益捆綁在一起,這麼做,究竟是對不起他還是對不起我自己?”

巫長庭訝異地看了她一眼:“何必這樣想,你討厭他嗎?”

陳白起冇有猶豫道:“冇有。”

巫長庭又換了一個問題:“那你現在有喜歡的人嗎?”

陳白起顰眉,她如今的感情都被係統無情地取走了,印象中隻剩必須完成的任務,哪有什麼喜歡的人。

看她這表情巫長庭也知道她這是冇有開竅,想起白馬子啻曾看向她的那種可怕又暗深的眼神,他想,與其讓她與巫族的仇人糾纏在一起,不如替她快刀斬亂麻,湊與謝郢衣這一對好姻緣。

“既然聖主並不厭煩謝少主,又冇有心怡之人,那為何不與他試試,至少他永遠不會背叛你、傷害你,至於聖主……你是巫妖王,巫族至高無上的存在,天下誰敢束縛你,往後若遇上合心的,身邊再多幾個人想必他也是能夠接受的。”

陳白起聞言,像是被打開了新的世界,無語地看著他許久。

這人,比來自於現代的她還要開放大膽啊,這種話都能隨口說出。

巫長庭見她這副“他在說什麼鬼話”的表情,不由得哈哈地大笑了起來。

他說的是實話,觀看諸侯國的王侯將相,哪個不是後院爭豔,既是如此,憑什麼他們巫族的王卻要學這世俗的女子這般循規蹈矩,恪守本份?

她分明有恣意任性的資格,也有貪心霸道的權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