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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家靜 作品

第三十章 謀士,後卿禁咒(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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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白起瞧了瞧係統時間,眼下正值5點19分晨曦分曉,離守城任務完成已過去將近16個小時,還剩下八個小時左右。

八個小時若擱在平日裡,也就夜晚閉眼睡去再早起的功夫,如今卻是度日如年,度秒如日啊。

“姒薑,我心有不安。”陳白起撫向心口處,那處左心房噗通直跳,如亂了節奏的擂鼓似的。

她記得相伯先生曾跟她無意中提過一句,雖說他與後卿皆授學於鬼穀先生,但學有所長,術有所精,後卿專精奇門遁甲之術中,尤其擅長禁咒類,方術精妙,無人能左。

“禁咒”兩字一聽,即便懵懂不解,卻也知道其有著不容於世的威力。

或許彆人一時瞧不出後卿在擺什麼明堂,她因著第六感能預測到,他定然是在施展“禁咒”類之術。

所謂“禁”,古義,從示,喻供桌,表鬼神;從林,森林是神鬼活動之地,人不可隨意進入,禁詞,一向與鬼神能扯到邊兒,而“咒”本是某些宗教或巫術中的密語,加上禁字一詞,卻變成意味深長,百轉千回了。

她隻知其一不解其二,人於世常因不懂而妄測,因不懂而心揣不安。

她之不安,由於此處。

姒薑斜過眼梢,見陳白起雙手垂落,掩袖緊握,眸色暮靄,像籠罩著某種不祥的陰翳,他倒是第一次見她露出這樣凝重深沉的表情,她一向愛用溫婉之笑而瓦解人心,無論遭遇險境抑或是困迫,她從來都是從容而優雅。

心下一跳,像被某種細刺蟄了一下,他不由得正了正色,接下來的話他輾轉幾番深覺不易透露太多外人知,便令周邊其它人散去監察不遠處林間趙軍敵情,原地隻留下忠仆巨一人,他們三人便圍攏成一團進行密謀了起來。

“陳三,你不放心,不如讓我且去探一探究竟。”姒薑見不慣她像個小老頭兒似地愁眉苦眼,便伸出一根扮相粗糙的手指,指尖輕輕地點了點她凝重的眉心,笑眸彎彎似月,這一笑,雖無原貌美色惑人,卻亦感溫和怡人,透著幾分親膩安慰。

他精擅暗殺之道,隱潛身法的技巧亦算爐火純青,這麼多人之中派他前去刺探敵情,倒也相得益彰。

陳白起被點得一愣,不痛,隻感覺癢癢地,眉心那塊兒肌膚涼了涼,待他移開手指後,她便撫了撫眉心,承他的情,她心情亦寬慰許多。

不過,她有她的考慮,若按平常這樣的安排自是冇錯,但如今……趙軍三方佈局大成,黎叟亦與後卿等人彙合,看樣子趙軍已經準備開始行動,姒薑不懂陣術,去了估計也無濟於事,瞧不出明堂來,隻徒增危險,這事兒還得由她來才行。

她道:“太危險了,先前我偽裝一事估計已經被人拆穿了,如今趙軍戒備森嚴,外圍皆有探子巡視,你想探也探不出什麼。”

“那該如何?”姒薑自知這些事情,方纔之言不過為了寬她的心,讓她彆獨自責擔太多,要說這主仆契約有時候還真欺負人,這“主人”心情一糟,這“仆人”便不由自主地想令其開懷,連阻都阻止不了啊。

巨學不來姒薑的那種溫情“討好”方式,他瞪著眼睛,眼神木木直直地,一開口便殺氣四射:“女郎,放火。”

放火?這是打算將他們一把火燒死囉?

陳白起聞言,朝巨笑了一下:“不妥,先前趙軍放火之處枯樹乾枝易著火,但眼時他們所在位置卻乾爽空闊,隻怕火還冇有點起來,便被人發現了。”

巨先前說“放火”時眼睛內盛放的光,因著陳白起的解釋而黯了下去,然後低下頭,好似冇給陳白起出到主意略感失落。

陳白起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膀子,讓他彆在意。

“想來姐夫臨走前的話也對,我們的力量畢竟有限,且不如等姐夫搬來援軍,吾等再行進行突擊,反正我們先一步將趙軍的行蹤摸清,來一個出其不意定然製勝。”姒薑看了陳白起二眼,拐著法子想勸她彆太沖動。

援軍?

等等,突然陳白起麵色微怔:“姒薑,吾等行蹤是否早已暴露?”

姒薑挑眉,昨夜他被黎叟等人追殺了大半晌,可不就暴露了嗎?這事有何驚奇,需得特地摘出來講一遍?

“可是……趙軍卻無任何反應然否,依舊按兵不動然否,甚至冇有派出一支小隊搜林然否?”

三句“然否”,問得姒薑腦袋一懵,頃刻間好似想通了什麼,又似很多東西想不通。

不對勁,現在想來,大大地不對勁。

明知林中的埋伏,明明中了埋伏,為何趙軍仿似什麼事都冇有發生過一樣,依舊該做甚麼乾甚麼?

是根本無懼,還是……

姒薑腦子轉動得快,像是一下被人打通了任督二脈,他眼中遽閃著種種光彩:“趙軍確也異常,他們無懼,對,與其說無懼,不如說,他們轉暗為明,將一切光明正大地等著……”

陳白起盯著地圖良久,才失笑一聲,道:“中計了……”

“中了何計?”姒薑再聰慧,亦跟不上後卿那種鬼才的腦迴路啊,是以雖然瞧見了明擺的結果,卻搞不懂過程如何。

而陳白起這一路多次與後卿接觸,與趙軍接觸,再加上腦中融彙了古今各種戰略部署內容,腦迴路到底還是靠得上邊兒。

“後卿此趟共派了四批潛伏部隊,這四批顯然是用來引敵誘敵之用,你想,既然是潛伏引渡,必能簡則簡,何須細化到如此地步,想來吾們先前想得太複雜了,以為這四批人意在作為特殊用義,實則應當不過是用來乾擾罷了,這是一步穩中之棋,即使我們冇有人發現趙軍潛入,後卿亦會想辦法令我們於不經意間察覺,他的目的很明確了……他想將人引過來,為什麼引人過來,隻為一網打儘。”

姒薑聽得迷沱沱地,有懂的部分有迷糊的部分:“什麼意思?”

陳白起亦不細講,與他分析的話她冇有證據亦冇有想過去尋找證據,大部分是她猜測跟分析得來,這就跟警察辦案找犯人要講求真憑實據,而犯罪心理學家找犯人則多憑平日積累的學識跟多年辦案經驗,她如今的說法便與後者幾近相同。

“解釋已來不及了,我們不能再等姐夫的援軍了,昨夜我們利用各種手段算是也阻擾了一下趙軍的行動,現下他們估計準備要反擊了,姒薑,巨,你們去將大夥召集過來,我有事情要交待。”

看陳白起嚴肅認真起來,姒薑跟巨自不敢耽誤,立即將“夜梟”部隊剩餘眾人召集過來。

眾人圍了一個圈,方便談話跟觀察表情跟神。

陳白起首先道:“接下來我交等之事十分地重要,你們需一一記下,並好生記著,秋長,他識字懂文,若遇到不懂不明之言,且私下記著,稍後再祥問於他。”

她朝秋長望了一眼,秋長顯然驚詫陳白起竟知道他的底細跟名字,一時心底驚疑之中又帶著幾分飄飄然的頎喜,他茫然地點了點頭,卻有些不敢與周圍灼灼盯著他的人眼神相觸。

他一士人,雖說寒門,卻也是與普通兵蛋子不同,他先前因讀書人的傲氣被同營的兵卒教訓奚落了一番後,以後便甚少標榜自個身份跟賣弄學識,這世上雖有尊重讀書人的,卻也更多是冇有嫉妒落井下石的小人。

見大夥都聚精會神地看著她,等著她接下來要說的話,她沉了沉眸,終下定了決心。

本不願意這樣做的,因為著實太過危險,但一旦等後卿成功,大夥都得死,與其這樣還不如拚上一拚。

雖然她之前才答應了姬韞原地等待援軍不力敵,但如今情勢嚴峻有變,讓她靜觀其變,她根本做不到。

最終,她決定將槐林崗地圖一事公佈於衆,當然她不會提係統地圖,也冇有解釋這地圖從何而得,而是讓他們認真地聽,她拿了一塊尖石在地圖將幾大板塊的地圖畫出。

這次她繪的地圖較之前警告他們注意的地圖相比較,更詳細更明朗,基本路線條條分明,地界分佈樣樣清晰。

她一邊繪製地圖,一邊讓他們牢牢地記住一些要點,如哪一部分有危險,哪一部分分佈著毒草猛獸,哪一部分安全平坦,哪一部分狹仄無路,每一個地方都令他們記入腦中不可遺忘。

眾人腦中被刻入這樣一副完整詳細的地圖,頓時隻覺整個諾大廣垠的槐樹崗都變成儘在眼前,觸手可及了。

陳白起計劃著,目前“夜梟”人數少,勢單力薄冇錯,但這一片森林卻不簡單,它不僅有著天然的屏障令人望而卻步,更隱藏著十分厲害的守護獸群,它們與人類天生為敵,是以與他們有害,同樣與趙軍亦為害。

所謂敵人的敵人便可成為盟友,她知道這群獸類不講人情,便打算借力使力,利用獸群貽害趙軍,如今他們強就強在,知道了敵人的蹤跡與獸群的分佈。

對於她所講的話,老實說一般都會又驚又疑,難以置信,畢竟這跟親自遊曆一番的即視感太強,但這不可能,堂堂一陳家堡女郎,何以會跑去這樣危險的地方一一探索,這根本不合理。

但他們也相信她不會騙他們,畢竟這個危機存亡的時刻,誰會有閒心去編造這樣無聊而費儘心思的謊言。

陳白起在分配引怪任務時,首先讓攻擊力強的去,這自然落在獵戶岣跟巨的身上,他們將怪的仇恨值吸引過來後,便接手誇幾,讓誇胖子的飛毛腿發揮作用,冇錯就跟打網遊一樣,將吸足了仇恨值的怪故意引到敵人群中,這個時候一般怪物就會無差彆地進行攻擊,這時巨他們再利用得利地形,趁亂逃跑。

這個一本萬利的剿敵方法說起來很簡單,實則也十分地危險,畢竟引怪這一項高危工作十分講求技巧,要做到引怪而不致被怪先一步滅掉,這很難辦到,所以引怪一事需得臨場應變,周詳再周祥。

不過,陳白起替他們鋪陣了一條帶有金手指的路,他們走起來多少平坦了許多,不至於毫無勝算。

她需要他們替她解決掉後卿分散的援手觸角,亦就是分佈槐樹林內其它三批的軍隊,這三批既為乾擾作為,亦是一種應援,她想砍其賊首,需先斬其四肢。

兵分兩路,安排好他們的任務後,陳白起卻不與他們一道行動,而她要做的事情雖然冇有對他們講,但每一個人都知道她準備去做什麼。

一時之間,眾人皆一臉沉重且認為她註定犧牲的悲壯目光盯著她。

陳白起隻覺好笑,他們對她也太冇有信心了吧,她既能夠潛伏進趙軍隊伍一次,便亦夠再進一次,無論如何,她有係統做後盾保障,定不會這樣容易便掛掉的。

他們想勸,卻也知勸不動,目前情形大家都知道,趙軍來者不善,其作為越瞧越令人心驚膽顫,若當真等不及援軍前來便讓趙軍陰謀得逞,那整個平陵縣的人都得跟著一塊兒倒黴遭禍。

所以這是將人架在尖刀子上火烤,逼得人不得不硬著頭皮扛下這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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