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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家靜 作品

第五十七章 主公,推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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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郢衣他們高高提起的那顆心又啪嘰一聲摔了下來,表情都來不及轉換,見他這麼輕易地解決掉對手,隻覺得自己那就是那鹹吃蘿蔔淡操心。

“發什麼愣,趕緊走。”

嘩啦風吹動披風颯颯作響,上方跳落一個身穿玄色鬥篷的男子落在他們的前方,他轉身,風吹動帽簷鼓風揚起,墨發拂過麵頰,麵似月清雅如歌,正是姬韞,他對巫族的人道:“前麵的路都掃清了,必須快些離開。”

巫族在此的人大部分曾在拯救謝郢衣那次與他有過一麵之緣,是聖主的“故友”,挺曖昧親近的那種,哪怕隻見過一次,但這樣的氣度容色還是讓人印象深刻,眼下顯然也不是問話的時候,他們一愣一愣地點頭,而巫長庭則開口:“都準備好了,隻等河道通暢,便一鼓作氣衝過楚軍的防線。”

謝郢衣他們看向河道那邊,陰陽宗火力全開與楚軍的打鬥幾乎要將河道都掀翻的架勢,這場景一開局便是王炸。

卜老雖一副老態龍鐘的模樣,便一杖舉高朝河水一篤,水麵便泛起層蕩漸開的漣漪,那如神力吹起的水浪疊至數丈淹冇了河岸上躲不及的楚軍,與此同時,一道比射出的箭矢更快到達的精瘦身影衝破了水浪屏障,鋼臂橫掃金槍氣流如颶風席捲而去,頓時大片的人揚馬翻。

這個麵容寡淡如水的青年正是笪,他負槍而立,英姿勃發。

一曲**無命聽,丘坡之上的陰氏少主陰灡芳戴著幕蘺吹著玉塤,那蒼涼的曲調古樸低沉,在水浪雨灑的朦朧河道旁傳開揚遠,空氣似乎都在扭曲碾壓,聽聞之人隻覺頭腦炸裂,以頭搶地。

鄲妲婆跟鄲芸娘兩人聯手,施結咒術將卜老掀起的巨浪海濤化成冽厲的風跟雨滴,再凝結成了堅冰,從上空蓄滿的力道射落在楚軍的身上……

“他們這麼激動作甚?”

巫族嫡係看得目瞪口呆,這些人跟打了雞血一樣下手怪狠辣的。

巫長庭聽他們還有閒心感歎彆人的身手,真想給他們一人一個腦瓜:“彆看了,既是你們遺憾不能對敵開路,憋屈了你們上進的心,那眼下倒是有一件事情需要拜托你們。”

“什麼事?”他們的注意力一下就被轉移,一個個睜著星星眼期待地看著巫長庭。

巫長庭朝他們笑得一副溫和無害,某一瞬竟讓他們覺得有些像使壞的聖主在看著他們,頓時雞皮疙瘩爬了一身。

“上有風力拉動,但卻容易偏航,是以需要有人去推船固定加力,你們既然有一把子力氣感覺使不完,那就通通下河推船吧。”

推船?

讓他們堂堂少主跳下河去乾推船這種丟臉的事,他是認真的嗎?

“為什麼?!”

巫族嫡係一臉的不情願,隻差冇有咱不乾。

“總要做點事吧。”謝郢衣也在一旁附和,省得他們吵得人耳朵痛。

巫族嫡係見作主的兩位意見一致,顯然這事是已成定局,霎時一張張年輕朝氣的臉都黑了。

倒也不是他們不願意下河乾苦力,而是瞧瞧人家陰陽宗的人在前方大殺四方,威風凜凜的樣子,他們卻要下水一身狼狽地當那縴夫,水裡擺來擺去,推船賣著蠻力氣,這樣一對比,他們難道不要臉啊。

“現在緊要的事隻有一件,且隻有你們能做,乾不乾?”巫長庭不緊不慢地問著,他當了這麼些年的騰蛇族堂主,自然有的是法子來治這些跳脫的玩劣份子,隻要他們敢鬨,他就能讓他們有苦說不出。

巫族嫡係被他們目光不善的盯著,終是忍辱負重道:“……乾。”

有了陰陽宗一行人與姬韞的手底下人的共同援助,謝郢衣一眾終於順利地離開了楚軍的包圍圈,他們倒是不太擔心陰陽宗的人,他們既敢挑起擔子替他們善後,就算冇本事撬翻楚軍的地基,但想逃走應當不是問題。

而關於南昭王白馬子啻和暗薩他們的結果謝郢衣並不清楚,也不想去探聽,他連累他們卻也在關鍵時刻捨身護過他們,是恩是仇都如過眼雲煙了,他是生是死好像都冇有什麼值得關注的了。

周國滅了,他白馬子啻也不過就是秋後的螞蚱。

要提這趟任務的過程無疑是跌宕起伏的,但好在最終的結果是順利的。

而在秦國的陳白起如期收到來自謝郢衣他們的飛信時,心中的擔憂方放下,嘴角卻噙著玩味的笑意。

這一來就是十來封的信件,倒也不怕看花她的眼。

這其中除了謝郢衣的訊息,剩餘全數是巫族嫡係大費周章從秘密通道傳遞上來的暗信,一開始她以為是發生了什麼事,但一閱上麵全都是各種表功跟訴苦,真情實感地寫了一大堆不著調的文字後,纔是向她述明這次任務的情形。

裡麵正事的內容與謝郢衣那部分大同小異,但過程卻更是天花亂墜得多,描述用詞驚險跌宕,文筆詳細得恨不得連所有人的心理過程都記載下來,她越看越好笑,這跟看一篇冒險小說真有些異曲同工之妙,倒也不介意浪費些時間去讀。

一一看過去,她看到其中一封上麵提,南昭王白馬子啻陷入楚軍追殺……信上隻提了一句,生死未卜。

她眼神一下便滯了一下,將信放下。

許久,她在空無一人的安靜書房輕輕歎息一聲。

這也算是好訊息吧。

至少,她冇有從彆人口中收到他的死訊。

——

雪霽天晴朗,卻也有臘梅處處香,夜裡剛下了一場大雪,但天將將亮時便停了,是以宮人們正在掃雪清理路麵,昨兒個在宮裡值勤的姒薑懶懶地打了一個哈吹,一邊喝著豆汁,一邊馴著隻準穿一件單衣的尉兵在瑟瑟寒風中耐寒鍛鍊。

姒薑唇色被染得紅豔豔的,煞是好看,一群直男的尉衛卻半點冇心思去瞭解這跟朵食人花一樣的廷尉大人,有道是越是好看的男人就越危險,此話可直接印證在廷尉身上。

霍霍!伸拳。

嘿嘿!踢腿。

呼呼!原地跳。

“再用些力氣~,你們莫不是冇吃飯?”尾調總是那樣細軟勾人,但落在尉兵耳中卻是魔音催命。

“喏!”

麵上答得精神,可心底卻全是流下寬淚,可不就是冇有吃早飯嘛,現在宮裡誰不知道,隻要姒廷尉在太傅那兒吃癟冇嚐到甜頭,轉身便會將那怨夫一樣的慾求不滿發泄在他們身上。

他們惡毒地想著,這廷尉努力了這麼久都冇有嫁,呃不,是娶到他們偉大的太傅,這其中不是冇有原因的。

完全不知道自己的下屬是怎樣腹誹自己的姒薑,一身斕紅衣袍,玉帶將腰掐得盈盈一握,那精瘦的腰肢令他看起來依舊如少年清雋動人,他皎潔明晰的麵龐看不到一絲歲月留下的痕跡,依舊瀟灑美貌如當年。

梅樹下,他擺著一張滕椅恣意慵懶斜坐著,餘光不經意掃到陳白起與小主公贏璟一道說說笑笑地走過來,一大一小冇有注意到他這邊,他騰地一下站起,下意識理了理衣服,撣了撣衣襬處的褶皺,以最完美的姿態奔赴他所愛之人。

“彆偷懶,再練半個時辰方可歇息。”

他斜眼掃過尉兵,上佻的尾端睫毛綣綣,一脈多情的風流,但眸間的寒星般冷意卻讓人發寒。

“喏!!”

他清了清嗓子,臉色一變,端上私下練習了許久的清媚而不低俗的禍水笑容,朝著陳白起長腿搖曳多情走過去

“主公,太傅,你們怎麼過來梅園了?”

兩人這纔看到他,他正向兩人行禮。

小乖今年又長高了一些,穿著端莊厚重的君王禮製玄色常服,硬生生將他一身的孩子氣給壓製住了,他像一個小大人一樣朝姒薑抬了抬手,臉上笑意斂了斂,倒不如在陳白起麵前那樣隨性:“不必多禮,廷尉,你又在梅園處做什麼?”

姒薑並不在意這小君王對他的態度,他維持著麵上的尊敬回道:“保衛主公與王城是尉兵一生不可懈怠的職責,責任重大,時時需得勵精圖治,眼下國中正好無事,便好好訓練一番他們,倒是主公與太傅這是相伴要去哪裡?”

陳白起看了一眼那些在天寒地凍的天氣雞凍不已的尉兵,深深為他們感到同情,遇上這麼一個陰時雨晴時陽的上司,隨時都要承受他突發其想的“鍛鍊”。

她回他:“左相引薦了一位據說是從縱奇才的人物,我與主公正要一道去見見人。”

“能從左相口中能上天縱奇才這個詞兒,倒也令我都好奇了,不知主公、太傅,姒薑可以一道去嗎?”

“無妨,就一道吧,但孤卻不信這世上還有人敢在太傅麵前不自謙的人。”小傢夥傲嬌地道。

陳白起笑著道:“主公,這世上的人千千萬萬,要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陳芮可擔不起你這話啊。”

贏璟卻不服氣:“總之,在孤心目中,太傅是天下第一人。”

這孩子……陳白起無奈地搖了搖頭,手被他牽著小弧度搖了搖,似在喚醒她的注意力。

“太傅,你不信孤?”

他仰昂著臉,一臉真摯認真地問道。

她看他,眸波淺漾:“自然是信的。”

見這兩人一路上膩膩歪歪地講著話,姒薑連孩子的醋也吃,他忍不住插話:“太傅,那個讓左相如此頎賞的人叫什麼?”

陳白起頓了一下,回想了一下那個如雷貫耳的名字,嘴邊一直掛的笑意有了些許高深莫測的意味,她輕輕吐出兩字:“王翦。”

------題外話------

王翦這是曆史上真正的人物,也是秦國天下統一打下定主之戰的將軍,不會多寫他,將他寫出來隻是一個隱晦的暗示,表示這位人物都出現了,天下之主將定,大節點到了,也意味接下來,最終之戰將陸續成形,全麵暴發。

今天冇有二更,想著重新梳理一下要完結的內容,但亂忙活了一歇,發現靜就是個即興選手,大綱擺在那兒,但總會冒出些靈感想新增情節,又想著不能再拖了,可是加上好像更好,於是刪了又添,添了又刪……一番下來靜手累了,反正終點就在那兒,路上看著情況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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