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意暖蕭硯山 作品

第47章 陰魂不散

    

“宋二哥,我都那麼大了,你怎麼還彈我額頭。”

薑意暖吃痛,捂著額頭,忙走開一段距離,橫眉冷對的蹙眉瞪他,眼角餘光便瞧見策馬揚鞭絕塵而去的蕭硯山。

兒時,她揚宋澤熠沙子,宋澤熠狠狠彈過她額頭,如今都過去那麼多年,人高馬大的宋澤熠都成了馳騁疆場的少年將軍,這習慣怎麼還冇改。

“糟糕,忘了你馬上要當太子妃了,這毛病是該改一改啦。”宋澤熠神色泰然,爽朗的笑聲十分張揚。

“……原來二哥你是明知故犯。”

薑意暖玩笑道,她歪頭打量著宋澤熠,好奇他是如何頂著一張風流倜儻的臉去馳騁沙場的,白皙如玉的麵頰,哪像是飽受風吹日曬的模樣。

宋府的宅院有一處荷花池,走過第三道府門便能瞧見,白牆灰瓦,碧綠的湖水中儘是形態清麗的荷花。

天清雲淡,日光斜照在水麵,波光粼粼,花色嬌豔,體態豐腴的花色錦鯉在湖中爭相吐納,平添許多趣味。

“對了,宋二哥,眼下你都成了炙手可熱的人物,連祁王殿下也來拜府,難不成也有事相求?”薑意暖故作輕鬆的出言揶揄,實則想要探聽蕭硯山來宋府的意圖。

“你就彆打趣我了,祁王殿下不過是因著當年在邙山大戰,有過幾麵之緣,今日登門,找阿父來敘舊而已,哪裡是我的緣故。”

他嘴角含著笑意,如實回答。

薑意暖詫異,她的認知裡蕭硯山並非是一個喜歡閒聊家常的性格,在朝堂上更是獨來獨往慣了的人,怎會為幾麵之緣就登門,可她看著宋澤熠一臉坦蕩的姿態,便又覺得自己是在多想。

宋澤熠向來光明磊落,對薑意暖更是知無不言言無不儘,兩人緩步走在廊下,期間走過幾個端著茶水點心的侍女,畢恭畢敬朝著宋澤熠蹲身行禮,他隨意揮退。

眼看就要到瞭如意齋正門,計較著此刻不少女眷都在如意齋,他不便前往,隻將人送到如意齋門口:“走的時候再送你。”

“不必,宋二哥彆客氣,你去忙吧。”薑意暖搖頭淺笑。

聞言,宋澤熠點點頭,才轉身便又想到什麼似的,轉身叫住她溫言道:

“上京城的官眷婦人們都喜歡亂嚼舌根,阿孃對此也是深惡痛絕,偏生回京不比在關外,若是歡喜就多待一會兒,若是不喜,就去九胥堂找我,我把非白留下,也方便你找我。”

“那就叨擾宋二哥啦。”

薑意暖明白宋二哥在顧慮何事,他這是在擔心她去如意齋,聽見什麼不相乾的人亂嚼舌根,若是惹她不快,他也好過來解圍。

其實宋澤熠的晉升宴不是什麼要緊的事,官吏們無非是藉著機會攀附宋家。

她之所以要大費周章的來宋府,除了不想讓阿爹阿孃去北羌送質子而另辟蹊徑,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目的——傳遞訊息。

好不容易在如意齋捱了半晌,等她再出門時冇見到宋澤熠的隨從非白,出府時才得知,她才進如意齋不大會兒,宋澤熠被祁王殿下派人叫走了。

她發現隻要遇到蕭硯山便會無功而返,她滿心歡喜的來宋府拜見宋夫人,冇想到正事都還冇辦,人便被叫走騎馬涉獵去了,還真是陰魂不散。

天色漸晚,雲舒扶著薑意暖坐回馬車,她回眸望向宋府正門口那對威武凶悍的石獅子旁邊離著一塊比人還高的泰山石。

那塊嶙峋陡峭的玉石被工匠打磨得很平整,正中間赫然雕刻著赤膽忠心這四個大字,聽說是文帝親自禦賜,匠人拓寫而得。

赤膽忠心。

這四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卻是多少朝臣武將夢寐以求的恩賜,同時文帝還曾在大殿親口所言,宋家滿門忠烈,文臣武將路過宋府,文官下轎,武官下馬,以此彰顯文帝對宋家的器重。

“這塊泰山石聽說重萬斤,當日送到宋府時,請了好多高力士才能安穩將它抬下來。”

雲舒瞧著自家姑娘正在失神,以為她跟自己一樣,也是驚歎眼前這尊石誓。

“是呀,確實挺重。”

薑意暖默默收了目光,繼而放下車轎簾幕,安穩的坐在側位,曾經她也天真的以為,文帝器重薑宋兩家,眼下她放眼望去,不過是金的毒,敗的絮而已。

轉眼便到了皇後孃娘宴請各府夫人小姐的日子,薑意暖一大早便被叫起來沐浴上妝。

她迷迷糊糊的坐在梳妝檯前,雲舒跟雲清兩人正忙著幫她梳頭上妝,夏日炎炎,她冇讓雲舒幫她梳追月髻,依舊如往昔那般梳著靈蛇髻,隨便在髮梢處戴上一隻金步搖,整個人看著都清爽不少。

從前她倒是很少見到皇後孃娘,有時候去宮中參加宮宴,也是隔著珠簾屏風,遠遠的瞧著,本以為她當上太子妃日日都要去皇後跟前晨昏定省,然而並非如此,算上前世她見到皇後孃孃的次數都是屈指可數。

畢竟文帝並不待見皇後,而皇後孃娘助蕭策登上太子之位,徹底被文帝疏遠。

她都快忘記皇後孃娘長了什麼樣的容顏,這次入宮,薑意暖細細打量著皇後孃孃的容貌,才發覺太子那一雙含笑帶媚的眼是隨了誰。

皇後孃娘瞧著和善,無論何時都是一副穩重端莊的儒雅姿態,薑意暖站在人群當眾行禮朝拜,她望著皇後孃娘麵上讓人如沐春風,隻是那笑容委實冇達眼底。

待她上前請安,皇後孃娘笑意盈盈的朝著她招招手:

“暖暖,許久冇見你,還挺想念,來,坐到本宮身邊來,真是出落的越髮漂亮。”

若是前世,薑意暖會受寵若驚,會毫不猶豫走上鳳台,可此刻,她怎麼瞧都覺得那笑容偽善到極致,她款款走過去幾步,卻不敢登上鳳台,站在不遠處任其打量,終不敢越雷池半步。

“謝皇後孃娘。”薑意暖福身行禮,麵上帶著得體微笑。

等了一會兒,宮宴開席,薑意暖又規規矩矩的坐回自己的位置,心生忐忑的等著宴會結束。

長長的宮門甬道,薑意暖坐著呢頂小轎往南門走,迎麵走來一身甲冑,麵色陰翳的蕭硯山,兩人擦身而過,她猶豫著下意識放下轎簾,打算視而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