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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家靜 作品

第十四章 主公,開始造福一村(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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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的基坑開挖不宜間斷,因此陳白起為不耽誤工程,且等到一切都就位纔會開始施工。

她準備挖井施工一事在青葭村內暫時選擇保密,她趁著挖井工具與人手還冇有齊備之際,便帶著牧兒先去找井址。

牧兒在得知兄長是準備挖井之時,表情目瞪口呆,嘴裡語無論次地便開始進行反駁,但陳白起卻耐著心性,一樣一樣地將他混亂的思緒與不可能理順,甚至給了他強大的信心。

這井,這水,她絕對挖得出來!

井址問題陳白起心中有了腹案,她於村中先閒逛,她截了一根細長的竹子,乃毛竹,她將其頭處削尖,用火烤祛了水氣,質硬而堅,便拿著它,一邊以腳踱土一邊以毛竹感受地底砂質濕潤度。

這一日尋來,她心底大概也有了數。

另一麵,她要在村中動工,陳白起決定先與“裡正”打聲招呼。(齊國從國到郡、從郡到縣、從縣到鄉,從縣到裡,從裡到村,這般層層管製下來,而裡正則是一裡之雖長。)

雖說在這村中找塊空曠之地動點土挖點泥不過是件小事,還需不著找人來主事,更不需要特地朝上彙報,但陳白起身正卻不怕事情鬨大,她知道“陳煥仙”的名聲在青葭村中是如何,她怕正經乾起事來,卻被村中一些閒雜人等使壞排擠,白白耽擱工程,因此便托季老漢幫忙,讓裡正發放一份簡易公文。

這雖本是一件脫了褲子放屁的小事,可季老漢身為青葭村“伍老”(編入伍的居民統稱伍人),正巧與“裡正”多少有些關係,陳白起托季老漢送了裡正一袋子栗米(約三十斤),如此一番,陳白起這挖井之舉得了正證,有了“官方憑證”,完全相當於持證挖井。

村中人一開始並不知道陳白起瘸著腿,拿著根細竹在村子的土地上這裡戳戳那裡跺跺是為何事,隻是他們驚奇陳懶漢竟也脫胎換骨了,這洗淨了臉麵倒還真是人模人樣的。

可哪怕陳懶漢長好了,他們長久以來的成見依舊冇有改變,於是,一個二個都閒眼相待,並不搭理他,隻看他搞什麼明堂。

等陳白起將村子西、北、南村幾近查遍後,終於憑相關知識找到三處可施行挖撅的井址,而這時,莫荊的“轆轤”也已經打造好了,他弄過來讓陳白起看一看成品。

陳白起蹲在“轆轤”麵前,一邊摩挲一邊度量,隻覺他所用木料結實堅硬,承受力強,且尺寸精確度高,本來她覺得相差兩三個毫米問題不大,但莫荊卻較了真,銜接處幾乎看不到縫隙的,而上下基本上都是一致的。

嗯,的確很不錯!

對於陳白起的讚不絕口,莫荊卻不以為然,他自是木工活不錯,以往成品出問題,隻是缺少在數據上,如今數據這一對應上,成品自然精準無比。

陳白起如今隻剩三枚刀幣,還是之前給莫荊買東西給她剩下的,她想她既付不起他薪資,想來高冷的莫荊也不稀罕她的薪資,便邀他留下來共餐以示報答吧。

莫荊表示“勉為其難”地接受了。

莫荊走後不久,季老漢便笑嗬嗬地帶著人手也過來了,總共有十個人,陳白起一看,都是年輕、猛有勇力之人,隻是她估算了一下,認為需不著十個,隻留下八個。

陳白起問其工人的工錢,八人皆聲稱他們是受伍老所托,不要工錢,隻需供應一日二餐便可。

如今陳白起確是身無長物,聽到八人這種客氣的要求,心中自是對季老漢的體貼感激。

當夜,陳白起查閱“係統日曆表”,隻見初四宜“動土,破土”頓時便決定將施工日擱在初四一大早。

這日晴空萬裡,天氣正好,人員、設備皆齊,便可正式施工。

陳白起施工之所,倒吸引了不少村裡人圍觀,在得知她準備組織人挖井時,頓時鬨堂大笑,各種奚落戲嘲的話不絕於耳。

前些日子裡陳白起因牧兒一事開罪了伍嬸,她心中不滿,便到處去講“陳煥仙”的小話,這令本就對她有意見的人更是看不得她,便夥集一群人前來滋事吵鬨。

陳白起並不與他們爭鋒,她早就知道會有這樣一樁事,氣定神閒地直接取出裡正開出的“工文”,聲稱他們若不服或者依舊要鬨事,便可去與裡正大人談,若再不依或者他們更願意去縣內衙門“逛一圈”。

“陳煥仙”本就長相不俗,如今得陳白起的氣質加成,儀容便是皎如玉樹臨風,她這般有條不紊地搬出令普通百姓聞之退避三舍的官員條令,所有人一下便被唬牢牢住了。

這村裡一向說不過就罵,罵不過就打,打不過……那就改日再釁事找回場子,可冇這種一開口便搬出官府來壓人的無賴之人!

這完全不接牌裡出牌的人,簡直太喪心病狂了!

眾人的臉一下變得又紅又紫又白啊。

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本就是因看不慣她這人而鬨,彼此倒也冇有什麼深仇大恨,犯不著鬨到撕破麪皮見官的程度,於是一個個交換了一個眼神,便碎嘴罵痞地隻能怏怏離開。

離去時,他們一個個咬牙切齒,心中惱恨狐疑,這陳懶漢何以一下與裡正有了關係,在村裡挖個破井還費個什麼事開個什麼破公文!

他們哪裡知道這裡正管著這麼些破村子窮村民,雖是一裡小官吏,卻根本撈不著什麼油水,他也是要吃飯喝酒的,如這般小便利的事,你許他點好處,他也便是行個順水人情罷了,根本不費什麼事情,也就普通老百姓不愛與官吏打交道,才覺得事情困難。

同時他們又嗤之以鼻,這陳懶漢自從搬來青葭村便不務正業,如今卻乾起了傻事,心中倒是一番幸災樂禍,暗搓搓地祈禱其倒黴。

這些年來他們村子裡想挖井的豈止十位數,但無一都是失敗而歸,甚至還累了人命,這陳懶漢這次也不知道哪根筋不對想起來挖井,隻盼她最終落得個人財兩空,到時候就有她哭的了!

當然,亦有極少數人得知陳懶漢組織人挖井,心中還是多少期盼她能夠成功,到時候村中有水,來年若遇上一個乾旱年的話,便不會與往年那般淒苦了。

陳白起腿腳不便,不能下井榦重活,隻能守於一旁監工。

他們先用“轆轤”架在井口,再根據井口大小拿鐵器挖下去,挖到一定深度,陳白起便讓他們在挖井的過程中要注意用木頭加固,防止土壤裡水分多,易塌方。

這一步是誰也冇有預料到的,卻覺得這樣做的確可以防範於未然,更是對生命起了保障,工人們都不怕費事也冇有怨言,都肯乾。

一邊挖下去,一邊上麵用“轆轤”把下麵的泥土用木桶取上來,倒在一旁。

但開工不到兩日時間,陳白起不知因何原因便不讓工人再繼續深挖了,此時井已達近五米,她決定選井址,並通知工人們過幾日再過來。

陳白起回到家中,卻在苦惱挖井的構架如何鋪整她並不懂,而她因有腿疾無法下井監工,她雖知全域性,卻難觀細節,因此工人們架井防固與鑿石砌階等相關詢問她時,她也難出一個準確無誤的答案。

她思前想後,她必須得找一個對挖井有經驗的熟手能人來幫忙才行,否則這井難成事。

這件事情陳白起問過季老漢,季老漢說這挖井一般是找懂相術風水之士看過便可施工,他亦並不認識什麼對挖井有經驗的熟手。

於是陳白起又問工人們,可有這樣的人。

工人們皆言不識。

最後,陳白起找到莫荊,莫荊這次倒是十分爽快地告訴她,他幫她找人,讓她先等二日。

陳白起大喜過望,再三向他表示感謝。

莫荊卻一下垮下臉,冷漠地將她掃地出門,翻臉又不再認人了。

陳白起望著緊閉的門口悻悻地想,這人怕是得了什麼每月必會不舒服那幾日的症狀吧。

回到家中等了二日,莫荊果然帶著一個青年黑黝壯漢過來,他一言不發將人一放她這裡,他便掉頭轉身便走了。

陳白起已經習慣了他這種獨立特行的氣質了,於是並冇有放在心下。

陳白起觀這壯漢大冬天卻穿著一件半臂上衣與綁腿長褲,腳蹬長靴,卻是趙國流行下的胡裝,他揹著一個大包,裡麵鼓鼓囊囊的,也不知道裝著什麼,他微躬著背,走起路來哐當哐當地作響。

陳白起立即上前迎接,自是熱情親切,她先與他寒暄幾句,不經意問了幾樣關於挖井之事,他當即抱拳答得是頭頭是道。

陳白起眼睛一亮,果然是懂行。

陳白起將人帶入屋,給他端了一碗白開水,通過三寸不爛之舌,兩人逐漸變得熟悉起來。

陳白起通過係統檢視,這個叫梧桐的壯漢職業並不是挖井工,而是一名工匠,他也是墨家人,請這樣一個工匠專家來進行區區挖井工事,陳白起雖覺對他而言有些屈才,但這一步對她而言意義匪淺,況且要在這青葭村挖井並非易事,這事估計以後他一接觸便能知道,如今他的“不以為然”,以後怕是就得變成“迎難而上”了。

在開工之前,陳白起先帶梧桐在青葭村四處看看,梧桐四處逛了一圈,不時地偵查地表與沙砂,他不知道通過哪種方法,竟斷定這片土地難出水,更難拓井,聽他話的意思隱有退意。

陳白起早知道有經驗的人一看便知,隻是她卻不放棄。

於是,她又帶著梧桐去了她選井址的地方,讓他看一看。

梧桐一一看過,卻是又驚又訝,他道:汝乃奇人也,此三處乃青葭村唯一可能存在泉眼之所。

他又再看這第一個被挖下的井址,井壁竟有用木頭加固,他心中恍然,的確,此處的泥沙鬆軟易垮,如此一般倒可防範井內坍塌。

這本是他認為青葭村不可挖井的原因之一,如今卻被她如此輕易巧妙地解決掉了,他心中不由得生出幾分佩服。

陳白起道:這世上凡事都指著事在人為,在冇有拚儘全力之前,不可輕言放棄。

梧桐隻覺此話內涵深遠,頗有幾分名士勵誌之美,頓時便對陳白起一揖道:郎君心懷不凡之誌,梧桐佩服。

陳白起立刻扶起他,風趣自嘲一笑:梧大哥不覺小弟此言狂妄便好,其實這事在人為所指的人,便是指靠梧大哥了,你且莫聽小弟吹噓,實乾之事還得累你了。

伍桐一笑,感受到陳白起的親近與寬和,亦不如先前般拘謹疏遠了,他輕拍了一下陳白起的手臂:伍某自當儘力。

陳白起隻覺手臂一麻,心中苦道——手臂等會莫不是烏了吧,下次定要避免與這等力道之人近距離接觸。

次日工人到齊後,陳白起便開始重新施工。

這次除了工人挖井,梧桐亦上了心,隻當挑戰亦一併下了井,基本上樣樣親自過問,除了大區域性分需要陳白起來定,其餘挖井的過程則由梧桐監督進行。

這次施工很順利,在井行到岩層基底時,陳白起便要求應清除岩麵鬆碎石塊、淤泥、苔蘚,鑿出新鮮岩麵,表麵應清洗乾淨,並將傾斜岩麵鑿平或鑿成台階。

關於這一點梧桐連連點頭,如此巧妙設計著實有理,自是依吩咐而行事。

接下來,亦相對遇上許多問題,比如挖上厚岩層鑿破有困難,這時陳白起便講求開拓內鑽,鑽出“貓洞”再挖透岩層。

如此這般,當一名工人挖井到了水層時,他驚喜地大聲吆喝出井,陳白起頓時喜形於色,隻覺終於在挖費兩口井址後,這口井估計已能十拿九穩了。

隻是她擔心這水層出水如何,她便親自下了井,這一看,隻覺水質清澈,並且出水量完全足夠食用。

頓時,一群人不顧滿頭大汗,泥土與水澆混了一身,相擁地大笑了起來。

挖出水來,陳白起則想起了一則小故事。

故事大概內容是講,工匠大師魯班在打井時麵對黑黑的井口,產生了極大的敬畏,特彆是大舜幼年喪母,後母與弟弟哄騙他下去淘井,然後落井下石欲置大舜於死地的故事,常令魯班不寒而栗。

於是他給他的弟子們立下了兩條打井的清規:一是砌壘井壁,必須一步留一個“蹬腳穴”,以備落井人攀扶逃生;二是井底預留“貓兒洞”,以防歹徒落井下石,傷人斃命。另外,魯班又囑咐弟子,井成之後井台四周栽種枸杞葛根等藥材,使其根紮黃泉,保養水性,使人祛病養生,長命百歲。

於是陳白起想,她也冇有什麼創新之首,便也按照魯班的做法,這樣去做井。

在將井中徹底加固井壁,又在井口圍欄後,當看到這一口他們十人辛苦了近大半月,停了一口,又一口井,終於迎來嶄新的一口井水時,所有人一時都不禁熱淚盈眶。

這時,聞訊而來的不僅是村子裡的人,還有鄉中小官吏三老,嗇夫、遊徼他們,甚至批了陳白起“持公文挖井”的裡正也都急急忙忙地跑過來。

他們都一臉吃驚而驚喜地衝過來,幾顆頭爭先恐後地在井緣低下,瞪大眼看著井裡冒出的清粼粼的水。

這被稱為頑固之石的青葭村真挖出井水來了?!

不遠處混在吵噪村民中的莫荊,眸色深邃幽長,抿唇冷峻地笑了笑,他看著不遠處被人群擁著,卻身似喬木般挺拔淡定的少年,隻想到一句話來形容,少年之誌,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他心道……看來,他與沛南都看走眼了,這少年是有本事踏入樾麓書院的。

------題外話------

這章寫得有些急,一會兒就回頭來查查錯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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